周围霎时静了一静。
谁都知道老侯爷顾宣早就死了十四年了,在这顾氏宗祠内,就供着老侯爷的牌位呢。
死人如何为顾云真做主呢?!
顾简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对兄妹简直莫名其妙。
顾渊其实并不明白妹妹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听妹妹的话。
面向外人时,顾渊是头孤傲的狼,带着一种足以撕裂人心的锐利。
可他面对顾燕飞时,就会收起利爪,变成她最温柔、最可靠的兄长。
他垂眸对着顾燕飞温柔一笑,宠溺且包容。
妹妹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屋内又安静了片刻,空气越发压抑、凝重,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一个婆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顾太夫人的方向走近了一步,禀说:“太夫人,侯爷,吉时到了。”
婆子根本就不敢直视顾太夫人与顾简的脸庞。
顾太夫人黑着脸自顾渊与顾燕飞身上收回了目光,眼底翻涌着异常激烈的情绪,有愤怒,有憋闷,有羞窘,汹涌难捺,但最后还是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做出严肃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淡淡道:“侯爷,走吧。”
她率先迈出步伐,不疾不徐地往祭祀大堂的方向走去。
乍一看,神情威仪,凛然不可侵犯。
众人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紧紧地跟上。
只是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好几人都有些心浮气躁,心绪难平,目光时不时地往顾渊与顾燕飞兄妹那边瞟。
很快,众人就簇拥着太夫人与顾简横穿过前厅,进了后头的祭祀大堂,祭祖的队伍浩浩荡荡。
至于那些姨娘、嬷嬷、丫鬟、婆子没资格进顾氏总祠,都静静地立在外面候着,低眉顺眼。
前朝男尊女卑,地位分明,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凡是祭祖,家中女眷都只能在祠堂外磕头行礼,唯有男人能进祠堂祭祖上香。
直到自本朝起,男尊女卑的现象才略有改善,太祖皇帝认为女子未必不如男,一力坚持改变女子的地位,不仅允许女子办女户,开女学,也允许女子进祠堂,女子的名字记录在族谱等等。
众人很快在祭祀大堂按照辈分、序齿站好,顾燕飞站在最后一排,仰首望着正前方高高林立的众多牌位。
不似昨晚这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此刻祭祀大堂东西两边的两排烛架上的所有蜡烛全都被点燃,星星点点的烛火把整间高阔宽敞的屋子照得明亮通透。
空气中弥漫起幽幽的檀香,气氛肃穆,让一颗颗浮躁的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
最前方的顾简以左手执三根线香在蒲团上跪下,开始对着祖宗牌位焚香祷告,说这一年府里发生的种种,展望了一下未来,随后又恳请祖宗保佑他们这些子孙后代。
阶梯式的香案上,一道道牌位在彼此间投下重重暗影,檀香缭绕之间,影影绰绰。
须臾,顾简恭敬地将线香插入三足香炉中。
这个动作代表着祭祀礼毕。
众人便纷纷从蒲团上起身,又簇拥着顾太夫人、顾简母子往外走。
气氛一松,回响起细碎的说笑声。
小辈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已经开始计划明天的出游。
顾太夫人一边走,一边把严氏与顾云真母女招到了身边,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道:“真姐儿,慕容老夫人身子有些不好,慕容家请上清真人算过了,婚期必须提前。”
“一会儿等慕容家算好了吉时,就会来迎亲,你赶紧准备准备。”
她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只是让顾云真去换一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