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的折子,皇帝一直没理会,对所有的求见都避而不见。
如今皇帝要绕开世家直接对庾思行刑,可想而知,世家必然会闹事。
而世家的背后,是康王。
大皇子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是在让他……不,是逼他做出选择。
只是想想,方怀睿就觉一股窒息感压迫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场豪赌啊!
从前他是向大皇子投了诚,也得罪过康王几回,但说到底并没有撕破脸。
以英国公府的地位,哪怕楚翊在这场皇权之争中输了,康王也不敢动英国公府,甚至还要好声好气地安抚他。
可一旦他今天领了这桩差事,那就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站到康王的对立面。
这分明就是推他出去又当靶子又当刀。
今日过后,康王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怕就是他方怀睿。
楚翊一向耐心,就算他没看方怀睿,也可以猜到对方此刻的挣扎。
他也不催促,闲适地又从棋盒中拈了一枚白子,随手落子。
落子声清脆,一下接着一下。
怦!怦!怦!
不知不觉中,方怀睿的心跳与落子的节奏同步。
每一下落子声响起,方怀睿的眉头就跳上一下。
他紧紧地握拳,努力地让自己冷静。
现在大皇子愿意让他当这个监斩官,那就代表着,只要他全心效忠皇帝与大皇子,他们英国公府就保住了,不会再因为庾家谋逆一事被追究。
若是将来大皇子登上那九五之位,英国公府将会是他的亲信心腹。
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他该怎么选,显而易见。
当决定浮现在心口时,方怀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瞬,忽然就体会到了祖父随太祖皇帝起义的那种悲壮与豪情。
乱世之中,谁又能真的置身事外。
现在也是如此。
两虎相争,猛虎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坐山观虎斗!
方怀睿终于动了,将上半身向下伏低,重重地对着楚翊磕头。
“臣领命。”
这三个字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的额头近乎虔诚地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人跪伏在地。
他的心头既有尘埃落定的释然,又有山雨欲来的凝重。
一阵如玉珠扣盘的轻笑声荡漾在空气中,钻入方怀睿耳中,方怀睿终心下略松。
楚翊随手把刚刚拈起的那枚棋子丢进了棋盒中,淡淡道:“五十年前,方邺从太祖皇帝手中拿过了虎符。”
“如今这虎符能不能重回英国公府,就要看国公爷你的了。”
方怀睿闻言,络腮胡又是剧烈地一颤,再次回想方才楚翊说的“疑人不用”,这一次彻底明白了。
他立刻表忠心:“臣定不会辜负大皇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退下吧。”楚翊一边说,一边又将那块虎符拿在手上,随意地垫了垫。
当方怀睿起身时,复杂的目光忍不住往楚翊手中的虎符停留了片刻,似心痛,似不舍,又似自责。
接着,他就垂首躬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从东暖阁出去后,方怀睿早已冷汗淋漓,从额角到脖颈再到后背全都湿哒哒的。
寒风一吹,他冻得浑身抖索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袖袋,一会儿想着那枚刚刚交出去的虎符,一会儿又凝眸复盘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其实,从他方才交出虎符的那一刻起,他就等于已经做了抉择。
失了兵权的英国公府注定会走上下坡路,从此变成普通的勋贵,有名无权。
他方怀睿若是没有一丝血性,自可安享祖宗留下的富贵,可若他还想保住祖宗基业,有野心一展宏图,那么,他也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富贵险中求,这是千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