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响起司雷刷刷的笔记声,赫斯塔转过头,看见司雷又拿出了她那本黑色封面的硬壳本——上面记录着她所有的思考。
“你不累吗,司雷警官。”赫斯塔轻声问。
“……我说了没事。”
赫斯塔再次从床上站起身,她走到古斯塔夫身旁,也席地而坐。
“把你口袋里的东西再拿出来给我看看,”赫斯塔的语气漫不经心,“所有东西。”
古斯塔夫没有说话,但立刻照做了,尽管赫斯塔没有看他,但古斯塔夫仍能从赫斯塔的脸上读到一些敌意,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朝黎各的方向挪了几寸。
曲别针、铅笔头和卷尺依次被放在赫斯塔面前。
赫斯塔摸过别针和铅笔在手中把玩,低声道:“登船那天,我记得你们荆棘僧侣里有相当一部分人直接寄存了行李,只有少数人选择带手提行李登船,是吗?”
“……是。”
“那怎么最后在毕肖普餐厅参加晚宴的时候,你们人人都拎着行李箱?”
“啊,那是因为,那天在进餐厅前,我们在外面的走廊刚好碰上了装着我们行李的行李车……当时布理先生想着,我们每个人的箱子里都有一些应急工具,所以最好还是把东西带在身上……”
赫斯塔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所以你们是空手空了一路,临进餐厅前才提上了行李?”
“嗯。”
这个回答着实令赫斯塔感到了一阵黑色幽默,她绝不相信那辆满载荆棘僧侣行李的推车是“碰巧”出现在那里的。让受害者们自己带着行李进入“十二号候船室”或许正是安娜想要的效果——等到所有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可以想见,安娜那天晚上一定得意极了。
黎各在一旁听得兴致勃勃:“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人故意诱使你们违背《须知》,带行李进餐厅了?”
“不止是他们,我们也一样遇上了。”赫斯塔轻声道,“那天下午我们在露天甲板上碰到了一个运送行李的船员,那个人当时主动问过我们,但司雷警官直接拒绝了。”
黎各向司雷敬了个礼,“厉害啊警官。”
“只是碰巧罢了。”司雷回答。
“那么,”赫斯塔重新把曲别针放回地面,“看来你的预定死法就在这三样东西里了。”
古斯塔夫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顿时消退,他显然对这陡然转向的话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猜是锐器刺死,或者绳索勒亡,”赫斯塔单手撑着脸,语气平静,“就像迪特里希的那枚半马纪念币,你看他临终前在船上跑了一天——”
“够了,”司雷看向赫斯塔,“你今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恐吓别人?”
赫斯塔抬起头,她终于在今晚的司雷身上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然而,司雷这恼火的目光只持续了片刻就转向了别处。在短暂的调整之后,司雷看向古斯塔夫,声音也很快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你听着,不管凶手今晚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它都不会发生。”
古斯塔夫瑟瑟发抖地抽泣着,他两手紧紧抱着膝盖,整张脸埋在臂弯中,这一次就连黎各戳他后脑勺也没用了。
“澄清一下,我是在预测,不是恐吓,”赫斯塔目不转睛地看着司雷的脸,“我认为让他保持现在这样警惕的状态或许更有利于——”
“简!不要把你在上一个案子里看到的那些情形直接套用在不相关的人身上——你不能因为一些人遭到了无端的厄运就认定他们也身负同等的罪恶!
“这个世上还活着很多普通人,你知道什么是普通人吗?就是有时候好,有时候坏,好起来比不上什么圣人大佛,但也坏起来也坏不到什么程度——如果人在道德上陷入了不完美就必须付出性命,那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几个人活得下来,你、我……甚至包括凶手自己,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