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拾烟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这个布景有一丝熟悉,他双目放空了片刻,猛然想到了什么,坐起了身。
——是从前他与池眠所住的别墅的客房。
想来池眠不会随便把陌生人带进他或前世自己的房间,但这栋别墅……
池眠对前世的自己说过,这是你的家,你不让我带别人回来,我就不会带。
所以还是……认出来了吗?
不对。
如果认出来,池眠应当不会把自己放在客房、甚至会……直接弄醒然后强.上了自己。
所以他,应该还不确定或是在试探。
就算如此,纪拾烟心底也是一阵寒冷,蜷起了膝盖,想要把自己抱起来。
然而手刚一动,耳边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纪拾烟看去,发现自己左手手腕戴了一个连着锁链的金属环,而锁链的另一端没入床头。
他扯了一下锁链,不算长,长度只够他在这张床上活动。
果然,也是池眠的一贯风格。
纪拾烟已经习惯了,甚至有种自己没有死亡没有重生、来到KPG遇见陆朝空只是南柯一梦的错觉,梦醒后依然是从前被池眠困养在身边的生活。
——这样也好。
他想,自己就不会知道陆朝空的事情,陆朝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葬送他光亮坦荡的前路。
陆朝空。
这三个字一出现在心底,纪拾烟慌乱不知所措的情绪好像就逐渐平静了下来。
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如同他身上的淡香。
纪拾烟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陆朝空买给他的胃药还在。
纪拾烟连忙取了出来,把药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勇气与力量……或者陆朝空还在身边的错觉。
他抱着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发呆,然而没过两分钟,房门被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走了进来。
纪拾烟瞬间就意识到了,房间内有监控。
他指尖一僵,不由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烟烟。”
池眠站在了纪拾烟床边,语气低柔。
纪拾烟心脏咯噔一声,恐惧又快要淹没灵魂,下意识就攥紧手里的药瓶。
瓶盖的沿抵在他肌肤,带来轻微的疼痛,也唤醒了些许意识。
纪拾烟用尽全部力气控制面上不要显露慌乱,垂着眼,声音很低却强作镇静:“池先生,对不起,我不该模仿我的偶像,我……我知道你很爱他,与他情投意合,我为我的无礼向您道歉。”
前方半晌没有传来回应,纪拾烟不敢也不想抬头去看池眠的表情。
良久,池眠的声音响起,是在琢磨纪拾烟的用词:“情投意合?”
纪拾烟没有说话。
池眠笑了声:“倒是个好词,讲讲。”
纪拾烟也有些想笑,如果自己还在陆朝空身边,他一定会回敬池眠一句“你也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连纪拾烟对你的感情都要通过别人编故事来麻痹自己。”
但现在的他不在陆朝空的羽翼之下,便只能面无表情地说着让自己犯恶心的话语:“我能看出来池先生很爱纪拾烟,也能看出来纪拾烟很爱池先生,不然他为什么整段职业生涯都在您的队。”
“很多时候打法与风格能反映出来一个人的生活状态,纪拾烟赢输比赛和排位都心态很好,从来没有生过气、更不会像键盘侠一样泄怒,所以他同池先生的爱情生活应当很美满。”
“我只是太崇拜纪拾烟了,就会下意识模仿他。抱歉池先生,也请求池先生不要叫我‘烟烟’了,这对纪拾烟是种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