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昏睡过去,他就没再醒来。
期间,晚云给他试了几副药,有的吐了出来,有的吃下去就跟没吃似的。
她坐在榻边,看见他憔悴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探了探额头,发现起了些许热度,于是出门去给他凿了个冰囊。
回屋时,却看见院里进来两个人。
晚云暗吃一惊,赶紧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裴渊自回城后,就再也没露头。
关城事务尚且可由杨青玉和楼月包揽过去,可太子本人却不能敷衍过去。
虽然实际上是阶下囚,但太子还是太子,裴渊没有苛待他,也没有限制他在关城里走动。
太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另一人跟在太子身旁,晚云从未见过。看他衣着不凡,知晓他身份不低。
那人冲晚云笑了笑。晚云也行了个礼。
正琢磨着如何开口,那头楼月就大步进了院子,拱手道:“见过太子,见过三殿下。”
太子看到楼月有几分别扭。
当日,他以为他死了,不料竟在战场上又见到了,不仅活蹦乱跳的,还当着她的面一刀斩了张冲。而后,也是楼月领人将他押解到这玉门关来。
当然,他们管这叫护送。
光想想,太子就恨不得就地杀他一回。
此时倒无人留意太子的神情,所有人都在诧异,三殿下裴珏跟从天而降似的,又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晚云不由得感慨,这才开春呢,河西和真热闹,太子和裴瑾、裴渊打的火热,这裴珏也来凑热闹。
楼月边迎二人入屋,边笑问:“三殿下怎么来了?”
裴珏与他曾经有些来往,笑起来很是和煦,道:“我主太常寺,奉父皇之命,携太医署前来处置后事。”
楼月恍然大悟。
太医署为太常寺所辖,自然是裴珏手下。
听到太医署三个字,晚云不由心中一动。
“可我听闻,太医署遇大雪,被阻在了肃州。”只听楼月道。
“正是。”裴珏狡黠地笑道:“太医署多是老叟,我嫌他们腿脚慢,于是快走了几步,正巧躲过了大雪。昨日在沙洲听闻太子和老九已经入关,连夜就从沙洲过来了。”
晚云跟在后头听,不由一阵失望。暗骂姜师叔真是个磨蹭性子,分明才三十出头,怎么就跟一群老匹夫磨磨蹭蹭的。
“如此说来。”裴珏突然看向晚云,问:“这位小郎便是姜医监的徒侄儿?我曾听姜医监提过,说他师侄正在玉门关,替老九做事。”
晚云冷不丁地被点名,抬头看太子和裴珏都看着自己,赶紧低头应了个是。
“竟然是仁济堂的人?”太子目光怪异,嗤笑,“我记得老九多病,父皇曾招来文公,对他说,只需为我和小九医治,不必理会他人。没想到仁济堂还真的偏帮了,竟然还直接派了人到九弟身边,真教我大开眼界。”
这话阴阳怪气,又酸又馊。
裴珏却坦然笑道:“父皇不过玩笑罢了,兄长无需上心。而且……”他随太子在裴渊床前落座,神色担忧地看向裴渊,“老九似乎看起来不太好啊。”
“都是旧疾惹的祸。”楼月回道。
“旧疾?”太子神清气爽,笑一声,“他昨日还精神得很,喊打喊杀的,不会是死到临头,装病吧?”
他的声音大,晚云蹙了蹙眉。
蠢货。她心里翻个白眼,阿兄何须装病,死到临头的是谁还未知……
裴珏却看了看晚云,转而对太子认真道:“兄长此言差矣。我虽不懂医理,但跟医官打交道多了,却也知道这样子并非装不出来,确实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