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抽了抽嘴角,这算盘打得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她想了想,问:“若还不上呢?”
“若还不上?”王阳笑了笑,“何须在意我,自有一群人找你麻烦。”
顿感疲惫,晚云放下碗筷,径直倒在榻上。
仁济堂虽是个治病的地方,但能度过兵荒马乱的岁月,光有悬壶济世之心却是不行。
外头传言仁济堂其实是个黑道,这话半点也不假。它有镖局,还有钱庄。
自家镖局的各位长辈,平素是和蔼和亲、一身正义的武人,蒙个面就能突变成匪贼,偶尔几个还跟悬赏榜上画的小人挺像。
钱庄那边,如果遇到有赖账不还的人,使出的可不是寻常手段。他们总秉持医者仁心的情怀,但正常人往往挺不过两回。
怎么办……自己摊上大事了。
“如此说来,我被师兄摆了一道。”她评价道。
“彼此彼此。”王阳笑回。
晚云哀叹:“我再也不和师兄作对了,斗不过。”
“你倒没跟我斗,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再也不敢了。”她拱手道:“再有下回,我自己把自己埋了。”
好话说尽,机关算尽,此事就算翻篇。
跟师兄做事就有这点好处,一码还一码,恩怨分明。
二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晚云一通像模像样的祝贺,像小童背书一样痛苦地拼凑各种贺词,直到王阳听不下去让她闭嘴,冠礼缺席一事终于算过去了。
师兄终于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
晚云笑嘻嘻地问:“师兄这回到玉门关来,究竟是为何?”
他凝视片刻,又长长叹息:“师父一直惦记着你十七及笄,说礼不能废。一直在我耳朵旁念叨了两个月,不就是他不想亲自来,想让我代跑一趟。”
晚云怔了怔:“师兄是为了我及笄而来的?”
“算是首要。”他道,“本来河西道每年都要跑一趟,今年顺带提前了。”
晚云露出笑意。
想起师父从他们小时候起就喜欢在跟前假装不经意地念叨,一直将他们念到妥协。他们时常被师父这个习惯烦到跳脚,而如今向来,却是温情脉脉,教人怀念。
“师父还好么?”她问。
“好。”王阳笑了笑,“也就被你气掉了半条命吧。”
“胡诌。师父向来心宽,不过因为没我在寂寞了。”她得意地摇头晃脑。
王阳也不拆穿。
“这荒郊野外的,阿兄要为我办及笄礼么?”她兴奋地问道,“阿兄打算怎么办?”
王阳既然前来,自然都考虑清楚了。他说:“离此处不远有一村落名为尧村,就在那里办。我已经让人前往拾掇,还有半个月,来得及。”
尧村?晚云想起阳关一役时,阿兄曾嘱她前往避险,不料中途遇阻未能成行。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要去那里。
“不过,”王阳道:“毕竟此处是边陲,没有门中长辈前来观礼,与在东都办不能比,必定要简陋许多。”他说罢又忍不住埋怨一句,“本来能好好办的,是你自己多事乱跑,当下能办就不错了,你且将就吧。”
“知道了知道了。”晚云陪笑道:“我没觉得不好。我还以为要日后补办呢,如今能办,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倒是想得开,王阳腹诽,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没心没肺的。
“如此说来,师兄的冠礼必定盛大。”她捧着脸想象道:“这么多人看着师兄盛装而来,师父受拜,而后赐字。对了,师兄的字是什么?“
话音刚落,空气明显凝固下来。
王阳皮笑肉不笑地说:“三个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