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传过走廊,由远及近,听起来像是谁着急起夜,但又分明是军靴快步踏过瓷板砖时的铿锵声。一盏顶灯暗暗地递来几抹光,透过门口小窗,微微散射,甚至有那么一丝虹色的味道。
香烟渐渐燃尽,沈如松一口没抽,就这么等着烧到了烟蒂而不自知,他侧耳听着走廊动静,那阵分辨不清的靴子踏地声似乎在一点点接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砰砰砰”的砸门声。
果真,“亢亢亢”地响起钉了钢掌的皮靴踩地声,不止一双,而是三四双加在一起的密集节奏,登上楼梯,转过拐角。沈如松都能几乎想象出军士长甩开步伐的行进模样。
然后是一队宪兵,砸过房门,不等其他就直接踹开,一棍子打翻了犯了军法的沈如松,拔了衔章押去监狱,审判了扔到矿井里,成日价面朝黑岩背朝土,天日都没有一个……
沈如松咽了口唾沫,发抖的手颤地烟灰缕缕落下,他紧抿着唇乃至于咬出了一排牙印,靴声靠地越近,他就咬的越用力。
待到声音没法更近时,他的腰身都跟着震起来了,他在想主动交代应该会判罚轻些,剥了班长没话说,罚去做普通战斗兵总行吧……津贴都可以扣,但不要照着惩戒部队一样来……
“砰~砰~砰~”军靴踏地声停住,沈如松咽下的唾沫都快要噎在喉咙里了。
外头似乎又有阵低语声,手电筒光笔直刺过幽暗走廊,晃了晃。
“你干什么?!”
“啊,尿尿。”
“快去!”
戴着白头盔的宪兵呵斥过某个内急的无辜士兵,然后提着手电筒别着防暴棍消失在走廊深处,那令沈如松窒息的钢靴“砰~砰~”声也渐次消失,唯独透过窗子的清冷月光不变。
沈如松如释重负地剧喘几口气,他看看表,知道军士长是不会再来了,这样的事没可能留到天明再处理的。
与邓丰交换了个眼神,对方微微点点头,转身躺回了床,而沈如松跟虚脱了般爬上床,等到挨着床单,他才惊觉,才换的体能衫竟是湿透了。
全是他的冷汗。
一夜黑梦。
嘹亮的起床号吹响,往常吵吵闹闹的房间竟是无一人说话,不论谁像是避着辐射源样躲开了刘子旭、杨旗,而这两个家伙哪里有睡醒起床时的面色红润,简直是面如死灰。但凡发生点声响,他们都是一副偷瞅班长表情而不敢的怂比模样。
照常的五公里越野跑,早操后早餐,馒头咸菜麦粥萝卜丁。
由于明天就要出发去外勤,进行为期一月的野外拉练,管训练的许军士长今天也没格外要操练的想法,抽查过枪械军备保养情况,便让各班排长带队,去继续熟悉骡马骑法。
杨、刘二人一上午都在盯着沈如松的表情,沈如松一上午也在盯着军士长的表情。但哪怕是午休中饭了,军士长不要说来单独约谈了,连2班都没怎么靠近,忙着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连长汇报工作。
沈如松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杀猪菜,浓香的血肠在嘴里随意嚼了几下便滑下肚去,时而看看食堂另外一边正和连长、连副和团部下来的作训参谋相谈正欢的军士长,时而飞快扫几眼邻桌举着海碗吃饭的王排长。
沈如松心里正在疯狂纠结到底要不要上报,也许这件事是个惯例,没出大事就当没发生过。毕竟还真没谁提辅助兵如何如何,而是反复强调禁止去找基建兵。但更大可能是,上级在等他主动投案,看看表现,自首不自首可是两个处理结果。
锅碗瓢盆声忽然停了,沈如松惊醒过来,发现班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班长,收碗了。”有人提醒道。
沈如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