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卿离开病房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医院。
她在等,等苏辰。
她坚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也相信那一幕苏辰也看见了,否则他眼底不可能闪过那样的表情。
凌晨一点。
苏辰从医院里出来,手里随意地提着她买的那束价格不菲的花束。
他轻轻抬起了手腕,那束花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垃圾桶里。
顾晚卿迎了上去。
“苏……师哥,我有话跟你说。”
苏辰冷着一张脸,一副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的表情,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车。
顾晚卿的动作更快,在他把车开走之前迅速跳上了车。
“师哥,我不相信你没看见!”
苏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不愿意相信。
照顾谭沫两年多,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
如果谭沫能看见的话,不可能两年多的时间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露出过其他破绽。
他不信!
而且,谭沫本来就是那么善良的人。
她的眼睛如果不需要旁人照料的话,她是不可能麻烦别人成天围在她身边的,沫沫不是那样的人!
苏辰愤愤地看着顾晚卿,“你想让我看见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沫沫为你说了多少好话?”
“你知不知道,即便所有人都痛骂你,沫沫还声称原谅你?”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向听话乖巧的沫沫忤逆了她父母多少次?”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长着一双眼睛也是瞎的!她为你做的一切你都不知道,你反而要来质疑她!”
顾晚卿越过他一连串的问题,直奔主题,“既然谭沫看不见,为什么那么及时,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花束的攻击。”
苏辰冷笑,“谭沫跟你我一样,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不躲,难道等着挨打么?”
顾晚卿认真道,“我认可她受训过,毕竟在同期训练当中,只有她能跟我相较一二。”
苏辰轻哼一声,觉得她说这些废话都是浪费时间。
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去全球器官资源市场上看看,有没有适合谭沫的眼睛。
“师哥,我在她面前经过,她感受不到,还要伸手在空气中四处乱抓才能抓到我的手;
紧接着,就能利落地下意识躲过玫瑰花刺的攻击。
难道你不觉得前后矛盾么?”
苏辰不相信谭沫是那样的人,他恼羞成怒,“顾晚卿,你太过分了!谭沫刚刚替你求得她父母的原谅,流的那些眼泪全都白流了!”
顾晚卿一愣。
问:“她现在还能流泪吗?”
苏辰怒意横生,“顾晚卿你还有心吗?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想质疑她!”
顾晚卿语气如常,淡淡地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她失明的情况很复杂,但我知道她的泪腺堵了,是不可能流眼泪的,想流也流不出来。”
“你给我闭嘴!”
苏辰一拳猛砸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惹得周边所有车辆,以及过路的行人纷纷向他们这边看。
“顾晚卿,别用你仅有的那点医学常识来为你自己洗脱罪名!换句话说,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还需要你教?需要你来替我判断吗?”
顾晚卿眼眶微红,眼底有碎芒闪过。
她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我是什么人?”
苏辰别过脸去,半晌冷冷地说:“下车!”
下一秒,曾经大招温暖了她很多年的儒雅面孔,变得疏离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