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几张带着汗味,薄薄的钞票揣在兜里。
赵红梅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也不和柳建国说一声,转身出门。
柳建国坐在铺上问媳妇去哪,赵红梅淡然着脸色:“我去哪,当然是给我闺女送钱!她在老柳家,就我这么一个亲妈?咋,你这个当爹的见不得我要给闺女送钱?那你就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呀,你要敢说的话,我就不和你过!”
对方被堵的没话讲,讪讪的不讲话了。
然而赵红梅揣着钱出门,并没有如他所说一般去找她闺女白雪,而是去找了同村的刘天福。
刘天福看见二婶子来了,话都没讲,直接扭头去鸡圈里抓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杀了炖成锅油汪汪的母鸡汤。
他有钱,对待赵红梅是很大方。
一整只肥鸡,黄澄澄的的摆在大盘子里,热气丝丝缕缕地冒出来,这样的好饭好菜不是每天都有的。
赵红梅低头吃的满嘴油汪汪。
这样的好饭好菜不是每天都有的——陈氏平时可只顾着攒钱。
刘天福端端坐在一边:“笑模笑样的开口询问:“二嫂子,你在老柳家的
日子过的咋样啊?”
这散汉不穷,也不脏,体体面面的穿着蓝布衣服,面孔也要比村里那些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汉子干净,乍一看上去像个城里人。
赵红梅也笑了一下,用手抹抹头发,扯扯衣角,很不好意思的道:“日子过得还行,肚子里的祖宗也还乖,就是老踹我。”
而刘天福微笑了一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竟然是摸出来一块大花手帕。然后笑模笑样的把东西递给赵红梅:“我从县城专门给你带的!二嫂子,你拿着吧!”
赵红梅欣喜的道:“这是给我的?”
刘天福点点头,眼中冒出一阵狡黠的光:“二嫂子不要,那我就收回去了。”
她当即把东西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发现这是一块在商店里足要五毛钱的好手帕:“哎哟,大兄弟有心了!”
照理说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应该避嫌,不该走这么近。可赵红梅如此态度,就很不正常。
“那二嫂子收着就是!”
刘天福眼看着她收下,面孔上满面春风:“一块手帕子不值钱,就当是我送二
嫂子的!”
赵红梅语言甜美了许多:“哟,那可真是谢谢刘兄弟。”
口头上的谢谢可不值钱。
她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那一沓薄薄的钞票放在桌子上:“大兄弟,我也没啥可以给你的,就这几块钱,你收着吧!留着买个油盐柴米啥的。”
那几块钱是柳建国在小黑煤窑子里出汗出血换来的。他自己一分钱也舍不得留,全给了媳妇。
赵红梅却反手将钱给了外面的男人,并带着笑意让对面的男人收下:“就几块钱而已,你拿着罢!”
刘天福伸出一只手拿起了那沓薄薄的钞票,喜眉笑眼:“不瞒嫂子说,近来县城打着严,我这倒腾粮食的生意都几个月没开张了,这钱算是解我的急!可谢谢嫂子!”
随后,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看窗外,刘天福把声音压低:“二婶子,我问问你,这老柳家的大房,最近是咋回事,一下子就变阔了!我瞧那一家人穿新衣戴新帽,倒像是阔了。”
上回他可看见,那常年穿的最次最破的小队长柳建家一身崭新的哔叽服,见着人就神气的
抬头。
柳家大房,有一个胡吃海塞的肥丫头,又不得陈氏的喜欢,这全村都知道。可他们不知道,穷的就剩四堵墙的大房,是如何穿得起新衣,吃得起饱饭的。
总不可能是陈氏这个偏心眼,不帮小儿子帮着大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