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海做寿,算是一件大事,虽说今年寿星跟儿子去了滇藏,三天两天的可回不来,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该维系的关系也得要维系。
方月莲又提前打了电话,日期一到,宾客们就拎着大包小裹的礼品上门做客吃饭了了。
而方月莲难得当家作主,似是要过瘾,吐吐往日的憋屈,十根手指头全开大缝,钱花的跟流水似的,场面摆的着实不小。
四合院的闲置屋子全部收拾出来,摆上桌椅板凳,铺上猩红地毯,擦亮电灯玻璃窗,贴上寿联,摆出寿桃,处处办的周到,面面置的豪华。
至于吃喝方面,除了在最大的国营饭店订上二十桌席面,让人给送到家里来,方月莲还担心菜色不齐,怠慢了客人,又花钱另外请了厨工。
五六个厨子在灶上忙活,撸胳膊挽袖子一通煎炒烹炸、蒸煮炖烤,冷拼看刀工,热菜看火候,光在旁边剥葱剥蒜的就有七八个,谁也有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本人今天也是做了精心打扮,秋香色的绸裤,配一件无色的雪纺衫,脖颈上挂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擦脂抹粉,涂口红,打扮的很光鲜。
来做客的女眷们大部分清一色的黑蓝灰哔叽服,与的确良衬衫,偶尔也有
个把穿花裙子的。
她们的穿戴把方月莲衬的跟电影里国民党的富太太似的,
方月莲自我感觉还很好,毕竟她这些穿戴不是普通人都穿得起的,绸布料子是厚厚实实的苏州绸,雪纺衫是舶来品,那项链也不差,可是王四海前头的那个老婆,地主家的女学生留下的好东西。
她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迎来送往,招呼这个,进招呼那个坐。
而柳玉此时蹲在后厨,挽着袖子,正在看火灶边上的大师傅做一道糖醋鲤鱼。
方月莲并未安排柳玉,她正在当家作主的瘾头上,也容不得别人来夺她的权,外面的宾客朋友,又全是柳玉不认识的,柳玉干脆就呆在后厨偷师学艺。
两斤左右的大鲤鱼刮皮去鳞,花刀切开,进油锅一炸,鱼肉就开了花,油脂的香气和丰腴肉味一块散飘了出来。
糖醋酱汁也是很有讲究,又要白糖又要醋,还要比例得当,才能熬得出滋味酸甜的汁。
至于柳玉人在后厨,又如何能知晓外面的宾客呢?
她啊,有一双眼睛在外面。
方月莲雇来实在太多了,于是柳玉挑了个顺眼的,花了二十斤白面,贿赂了在外面上菜的小伙子,将陈表姐他描述一番,港农嘛,打扮和口音自然与省
城本地不同,自然是很好认。
人到了,小伙计自然会来通知她。
大厨将鲤鱼炸的酥透香脆,酱汁熬的酸甜适口,这菜就算成了大半,鱼肉摆了盘,再把酱汁淋上去,加一点葱丝儿,胡萝卜丝,就是道火候十足的糖醋鲤鱼。
小伙计往外面上菜的空挡,回来瞧了一眼柳玉,他是在饭店里跑堂打杂的伙计,穿堂入室的次数了,眼界自然也开。
可他是真没有见过像柳玉这样的。
小伙子去过的地界多,王家的四合院论豪华程度,算是屈指一数,放在旧社会,柳玉也算得上是少奶奶了。
可谁家的少奶奶,家里人来人往的,她不出去迎来送往。就只知道蹲在后厨看人家大厨做菜帮人家烧火,又不是旧社会了,女眷不兴出去见客。
小伙计有些无奈:“您就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柳玉还在琢磨鲤鱼身上的花刀是如何切出来的,并没有看小伙计,只头也不抬的问道:“出去干嘛?我让你盯着的人来了吗?”
小伙计摇摇头:“这道没有。”
“那你就到外面盯着去,没事别打扰我偷师。”
柳玉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