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糯米慢慢渗出液体,虽然还隔着盖,但似乎闻到了酒香。
叶奶奶到底还是揭开了盖,确实是发酵的酒香味。小老太很得意,叶跃也相当捧场,直说厉害。
又等了半天,看分散的糯米粒都变成了一整坨,轻飘在清亮的液体上方,叶奶奶教他们说这就是好了,可以吃了。
当场就煮了醪糟蛋,余下的加了冷开水放在冰箱里保存。非常好吃的醪糟蛋,酒香米香还有蛋香混合,沿着口舌下肚从胃囊一直入心窝。
有些东西的好吃是只够入胃囊的,但有些东西的好吃会被心记住。
李越泊吃了两大碗,叶跃也难得吃了一整碗。唯一的问题是叶奶奶做这个东西的时候放多了甜酒曲,所以酒精含量有点超标。
吃完叶跃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还不清醒,揉着眼睛跟李越泊说他要出门。那时候他们五岁,叶跃脸上有明显的婴儿肥,声音也是儿童独有的那种奶音。
李越泊问他出门干什么去,叶跃就冲李越泊笑。五岁时叶跃还在漫长的换牙期,一笑就能看到他上排牙齿靠近嘴角那儿有个小豁口,像月亮被天狗小小啃了个缺。
“秘密。”叶跃说。
说完屁股一拱手按住床铺人就站了起来,要从李越泊身上跨过去。吃完醪糟蛋他们就睡了,叶跃睡在里面,李越泊睡在外面。
叶跃还带着醉意,站起来就有点摇晃。床铺宽大,摔一下也摔不了什么,所以李越泊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叶跃给自己蓄了蓄力,“嚯”一下跨了一个大步——他以为的大步——一脚踩在了李越泊身上。人身上当然不平,叶跃身子一歪,呲溜一下就倒在了李越泊身上。
下巴嗑在李越泊胸口,他还扁扁嘴喊疼。李越泊伸手给他揉了揉下巴,抱着人下了床。
一出院子叶跃就闹着要从李越泊怀里下来,李越泊放开他。叶跃站了会儿,清醒了点,至少可以走直线了。
他在院子里找了根小木棍,又捡了个塑料袋系在木棍上,把木棍往肩上一扛,回头冲李越泊笑:“我去收破铜烂铁啦。”
五岁的李越泊被这个答案唬得一愣一愣的。
叶跃开了院门,扛着木棍走了出去,边走边喊:“收破铜烂铁——”
“收——破铜烂铁废纸壳喽——”小奶音还在继续喊,“收——旧书废报纸旧废品喽——”,还挺有节奏。
李越泊愣了愣神,连忙追了出去。他倒也没拦着,还跟着叶跃学起了吆喝。
夏日午后的藏冬镇街头巷尾很安静,所以两个人童稚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李越泊牵着叶跃专挑阴凉地走,微风吹起他们的额发也吹得木棍上的塑料袋飘扬。
当然没有收到破铜烂铁,藏冬镇的旧废品都有专人处理,没有他们收破烂的余地。
有看热闹的邻居爷奶开门,知道叶跃这是吃醪糟吃醉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塑料袋里破铜烂铁废纸壳一个都没收到,倒是装了不少他们给的水果零食。
等叶跃酒醒,脸蹭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抓着李越泊反身就往家里跑,身后是一长串的快乐笑声。
当时只觉得好笑,如今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要去收破铜烂铁呢?因为在没来藏冬镇之前,那是叶跃在养父母家学会的挣钱技能。
起初他只是自己捡废纸壳这些去卖,他聪明,见人家有骑着小三轮收破烂的,就有样学样。
亏得他是个小孩,所以真收破烂的大人没有跟他计较,也总有心善的人给他点废纸壳,不要他钱。破铜烂铁是不会给他的,一来这个东西真的值钱,二来他也拎不动。
总之他学会了这吆喝,总归要比以前翻垃圾箱稍微多挣点。虽然钱都上交了养父母,但叶跃也牢牢记下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