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沁凉的冷意便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让她避无可避。
这是一间以灰白色调为主的浴室,一如四年前秦柏聿在秦宅所住套房的装修风格。
苏染强撑着从身体的不适抬眸扫视了下四周,整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愈显惨白。
药性催化着她体内的热性,满缸的冰块却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无边的寒意中,如此冷热交替之下,一股僵硬的力道便开始从她的脚尖自上快速蔓延着……
最后彻底断绝了她想逃离浴缸的打算!
“秦柏聿,就算你今晚在这把我冻死,你心心惦惦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身体渐渐发硬,失去知觉。
但苏染的声音,却字字铿锵,丝毫不后退半分。
她不惧死亡。
因为此刻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名叫‘苏染’的驱壳,而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死透了!
坚持活到现在,不过是不想就这么含着冤屈便宜死在监狱里罢了。
她要死。
也要在这个男人追悔莫及的时候再死。
她所受的苦痛,要用对方加倍的痛苦来偿还!
“她是回不来了,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秦柏聿闻言俯身蹲下,一张如刀刻般冷峻而又锋芒闪烁的脸上,暗流涌动。
“直到你诚心跪在晴羽的墓碑前,向她一字一句忏悔着你的罪过。”
“所以在此之前,你还死不了。”
怒极反笑。
此刻秦柏聿的唇角,竟然还是微微挑起的!
只是那个挂在他唇边的笑容,却是阴沉无比,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意味。
冰块在缓慢的融化,整间浴室内的温度骤然下跌。
苏染泡在冰块里的下半身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双唇更是隐隐透出一种灰败的青紫色,但这些,沉浸在怒意中的秦柏聿并未在意半分。
“一出狱,就和野男人厮混在一起,苏染,坐了四年的牢,有些事,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秦柏聿说着,突然伸手捏住苏染冰冷的双颊。
幽瞳微眯,低沉的语调中难掩威慑之意:“就算你再饥/渴,你头上顶着的,也还是我秦柏聿妻子的身份!”
“别忘了,四年前你入狱时,我们并未正式办理离婚手续。”
冷淬的气息,环着腰部一寸寸往胸口攀爬。
既知自己今晚决不可能从秦柏聿的手中轻易逃离,苏染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扯唇冷然一笑,仿佛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上都缀满了冰渣子:“妻子?”
“呵……”
“你秦柏聿什么时候把我苏染当做是你的妻子过?”
听似平静的语调,却难掩嘲讽。
月轮渐隐,往事浮上心头。
“四年前,我为了秦家的荣华富贵爬上你的床,你顺水推舟将我作为韩晴羽的挡箭牌娶进家门。我还以为那一纸婚约合约早就被你作废了,毕竟……”
苏染扬着张血色全无的脸,只觉得心口有痛意在喧嚣:“毕竟我这个‘妻子’,当初是被你这个‘丈夫’给亲自送进监狱的!”
是啊。
这就是折磨了她四年的噩梦!
因为她当初就是被眼前这个,被她曾深爱无比的男人给推进了监狱,推进了这四年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中!
“既然韩晴羽已经死了,我也自由了。所以,我们离婚吧!”
即使早就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即使早就预想过他们俩这段婚姻的结局是不幸的……
但在开口道出‘离婚’二字时,苏染依旧觉得那一刹那,对她来说是艰难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