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坐在床沿,静默看她半晌,这才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扰他心智,乱他心神。
沈蓁蓁,大抵他就是拿她没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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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镇一个废弃的宅院中,燃起一簇火。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被人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看着一位很是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他瞳孔骤缩,心中砰砰乱跳。
萧衍站定,居高临下看他,用鲜卑话一字一句道:“可地延普,别来无恙?”
此话落地,只见可普惊得颤了下身子,可他继续装着西域人,用蹩脚的汉话问:“郎君您在说什么?”
萧衍侧脸,扬了扬下巴。
立时便有二人上前,一人控制住可普的脸,一人拿着剃刀,不等可普反抗,三两下将他脸上的胡子全数剃了个干净。
萧衍神色严肃,浑身上下皆是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心知身份暴露,半晌后,可普哆嗦着嘴唇,用鲜卑话道:“世子要对我做什么?”
“那得取决于,可太医先前做过什么了。”萧衍毫无笑意地轻笑一声,“还有,往后如何做。”
萧衍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随意丢到可普腿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慌张。
这些日他的等待也不是白等的,早派人回长安去了趟西市,找西市的胡人做了一笔交易。
不得不说,西市胡人的服务可真是优良,只要钱给够,那办事速度不知比衙门速度快多少倍,很快就找出可普那些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子孙们,名下极为庞大的田地名单。
看着如此详细的密密麻麻的字,可普心中大慌。
他当初应下对方要求,不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谋福利么,如今被萧世子挖了出来……然他很快又想起他的倚靠来,强压心绪。
却在此时,萧衍蓦地开口道:“我阿娘一人命,可太医,准备用哪位子孙的命来抵?还有我幼弟心智之疾,又得挑出哪个小郎君?”
这话一落,可普身子一抖,跌坐在地。
萧世子不是要他钱财,是要他后代性命。说的好听是一命抵一命,嘉城长公主何等尊贵之躯,岂是一命就可以抵掉的?
见此,萧衍心痛如绞之际,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
可普脸白如纸,证明他试探的话全是事实。
他之所以用他的子孙后代的性命威胁,乃是他明白,行医之人大多是医者仁心,可氏是他外祖母的远亲,又随他外祖父打天下在军中治病救人多年,甚至早与他父亲有些交情,否则也不会得他母亲亲点,来看顾她生产之事。不是迫不得已,这位医者如何会一改禀性?
萧衍沉声道:“可普,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此事过后,我保证你全家平安。”
可普并不回答。
萧衍俯身,钳住他的下颚,阴恻恻道:“今夜我便会回离宫,明日我会去见我舅舅,说昨夜你来找我说了些话,我要为我阿娘讨个公道,我会闹得人尽皆知。届时,你的子孙后代,还有命可活吗?可地延普,你别无选择。”
可普面色煞白,眼露极致恐惧,“世子,世子……”
面对面上游刃有余的萧衍,他心里终于有了抉择,问道:“世子当真,能保我全家?”
萧衍手上用力,睥睨道:“我说了,如何处置,取决于你往后如何做。”
可普下颚巨疼,颤声道:“我不知背后具体是谁,但我有他的信物和书信。就,就埋在……这单子里的第三行,那宅子的梨树下。”
能将可太医身份藏下,又放在太子身边的,其实不外乎李家皇室那几个人。可普亲口说不说都不打紧。具体是谁,他得到信物自然可判断出。
萧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