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边,望江楼的临江厢房中,沈霏霏、沈约一大一小趴在窗沿,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江中翻腾的锦鲤看。
沈蓁蓁坐在不远的茶案边,独自煮茶,朝姐弟二人道:“都是一样的东西,这望江楼里的就要贵几倍价钱,贵就贵在这里,你们看懂了吗?”
“看懂啦!”沈霏霏扭头回道,“除了独有的‘鲤鱼跃龙门’的盛景,还有你手里的茶具,还有盛放我们刚才吃的东西的餐具,都是贵在这里。”
“你们懂就好,既然出生如此高贵,眼界就不要窄。”沈蓁蓁满意点头,又信誓旦旦道:“我往后会带你们多多体会稀奇物的。”
沈霏霏眨眨眼,凑她脸边来,手支下巴,好奇道:“姐,你哪来这么多钱背着阿娘带我们挥霍?你又卖画了么?”
沈蓁蓁悠悠然饮茶的动作一顿,“什么叫‘又’?好了,你管这么多作甚?今日是我们小三郎的生辰,只管好好吃喝玩乐。”
怕沈霏霏再当着越来越懂事的沈约的面说钱财这类俗事,沈蓁蓁连忙岔开话题:“你们继续看鱼去,待我见过郑四郎,我们去曲江池内亲自垂钓!”
垂钓是沈约小郎君最爱的活动。
尽管沈蓁蓁难以理解他一个小郎君为何会有这种爱好,但只要是姐弟二人有兴趣的事,条件允许下,她大体都支持。
听到沈蓁蓁的话,小郎君从窗边走回来,弯下腰,给他姐规规矩矩拱了个手,郑重道:“多谢长姐,长姐有心。”
沈蓁蓁被他小大人般的故作深沉模样逗得笑出声。小郎君局促脸红,被沈霏霏用手指恶意戳了下脸蛋。
姐弟三人笑闹之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望江楼的伙计道:“沈娘子您的客人到了。”
得了沈蓁蓁的话后,那伙计在门口侍卫十一的灼灼目光中,领着郑朗推门而入。
沈蓁蓁与郑朗二人皆出自山东士族的家族,礼仪上自不必多说,规矩行得标准不已。
沈蓁蓁站起身,“郑四郎请坐。”
郑朗双耳微红,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桌案上,从善如流落了座,礼貌道:“沈娘子久等。”
如此近距离看郑朗,沈蓁蓁这才发现,他比之前在离宫初见时白净了许多。
郑四郎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加之今日穿的白蓝相间的衣裳,是与国子学学生服相似的颜色,使沈蓁蓁不由想到几年前去国子学等沈霁时,见到的那个白到发光般的少年郎。
被她直直一盯,郑朗白脸染红,偏头咳嗽一声,道:“我给小三娘和小三郎带了些蜜饯。”
这是最能收买孩童人心的办法,这么一来,沈霏霏和沈约看郑朗的目光都欢喜了许多。
沈霏霏甚至还主动邀请道:“郑四哥哥,我们过会要去钓鱼,你想跟我们一起去么?”
“霏霏,不得无礼。”
沈蓁蓁目露严厉,正要转头朝郑朗道歉,不料却是见郑朗微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蓁蓁的唇张了几张,终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被沈霏霏如此一搅和,沈蓁蓁的计划便发生了变故,本是要在望江楼谈的话,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船上。
温暖却不炙热的艳阳高照,和煦的风拂杨吹柳,这样美好的季节和天气,青年郎君与妙龄女郎同游,平添了几许幽会的暧昧气息。
至少曲江边来往的行人见得二人并肩站在泊口时,便目露出了不少艳羡。
有人夸:“真是郎才女貌啊。”
有人打探:“谁家郎君和小娘子啊这是?”
也有识得二人身份的答道:“郑四郎和沈娘子。”
提问者立时惊道:“啊?是朝沈家提亲的那个郑四郎吗?那瞧他俩这样子,岂不是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