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二房中,沈婳与张氏还没吃完早膳,就收到了那头大房传来的好消息,说是沈蓁蓁与萧衍已交换过了庚贴。
萧家门楣在此,这无疑是今年发生在沈家最大的喜事,张氏惊喜连连,奴仆走后,她看着沈婳花娇盛容的脸舒出口气,说道:“你阿姐的亲事如今已定下,接下来就是你的了。”
沈婳垂着眼,用调羹搅着半碗粥,没搭张氏的话。
张氏自顾自说道:“本来啊我还担忧,咱们沈氏要被打入其他等级的姓氏了,那你姊妹二人的婚嫁恐没那么容易,如今倒是好了,你姐夫是安国公世子,就凭这一点,也会有好多家要来巴结的。”
沈婳敷衍地“嗯”了声,神色恹恹,瞧起来精神微有不振。
张氏这才察觉出异常来,问道:“你这两日怎么回事?可是生了病?膳食也没见你用多少。”
张氏说罢,用手背去挨靠沈婳的额头。
沈婳身子微微后仰躲她的动作,随口道:“没病!就是吃惯了这些菜式,腻了,不想吃罢了。”
张氏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宽慰道:“年底了,来过年的亲戚不少,多也是冲着大房来的,人多开销大,所以我将二房的月例就多给了大嫂一些。这样吧,你实在不想吃的话就算了,晚一些我再让毕嬷嬷重新买些菜回来,单独给你做……”
没想到自己随口敷衍了一句,被母亲长篇大论一通,沈婳打断她的话道:“不用了。”
不等张氏开口,沈婳随即放下竹箸,站起了身道:“我约了人,先出门了。”
“哎,你这人。”张氏在她背后蹙眉抱怨了声,也搁下竹箸,叫来人收拾杯盘。
旁人走后,毕嬷嬷上前玩笑道:“夫人,二娘子这是装有心事了罢?也是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张氏被提醒到,细眉微蹙了下,吩咐毕嬷嬷道:“你着人跟一跟,瞧瞧她都去见的谁。”
对于沈婳而言,日子越往后走,她心中担忧愈多。
她第一次收到从寿州来的李莳的信,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怀着身孕等他回长安城来娶她,是个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寿州疫病严重,百姓病故良多,情况没有好转之前李莳不可能回长安,而情况何时会有好转,本就是个说不清的事。
沈婳回到自己的屋中,摊开李莳传来的信,仔细端详,心中问题良多:她是否该得回信告知他她有身孕之事?他会惊喜么?会说娶她么?告诉他这么重大的事情,又会分他的心罢?
可如果不说,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真心有点承受不住。
沈婳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心情上下起伏。
李莳是个不急不躁的性子,可她不是,她没办法听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等他回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等疯的!
沈婳下定决心,她要亲自去寿州一趟。
她要亲口跟李莳说这件事,她要明确地知道,那个郎君究竟对她怀孕一事是何反馈、做何决定,要不要娶她。
沈婳起身出门。
到了谢府找上谢迈,沈婳问他:“我如今这般情况外出,可有什么需得注意的?要不要服什么药?”
正在收拾包袱的谢迈放下手中物,失语地看着目中坚决的小娘子,半晌后问出口:“你去哪?”
“寿州。”
不等谢迈开口,沈婳果决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劝我。”
谢迈没劝,只是没甚情绪地实话实说道:“你没出嫁,又无父母相伴,一个人是去不了寿州的。”
沈婳一怔,垂目细思。
谢迈所言不差,她曾听过与郎君私奔的小娘子的故事,因为外出没办上通行证,二人又被官兵给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