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当“药女”一当就是数天。
这些天来,她和其他药女同吃同睡,由初时接触这份活计的茫然无措,再到游刃有余,这位本就对万事好奇、适应能力极高的聪慧小娘子没花上几天。
而将她拉入这里来干活的杜娘子毕竟经验老道,看她躬身呕了几回,很快猜出她身怀六甲,给她安排的事也是所有药女中最轻巧的。
有友善的同僚,有无数病患在跟前急需治疗,她被人需要、被人关爱,很快,便找到了来寿州的自我价值,并凭借绝色的容貌、活泼有趣的性子、不同于常人的谈吐学识,成为整个病患收治点的风云人物。
小日子也算过得风生水起。
只偶尔,闲下来后,她也会想到她不辞而别的两个人——同在一府却似相隔天堑的李莳;尚不知行踪的谢迈。
前者,她倒是曾远远地见过一回,那回李莳是来此巡视的。
那日是大年初一,她被人塞了一个装有铜板和一小块饴糖的福袋在手中。这东西在饭都吃不上的疫区属实太珍贵,她便好奇地问杜氏:“这是哪来的?”
杜氏回她:“恒王殿下和永和县主给大伙发的,这里不论是病患还是医员药员都有,人手一个,图个吉利。”
听到有人将李莳和别人一同并列提及,沈婳本能的心中不适,发问道:“永和县主是谁?”
杜氏道:“哦,永和县主啊,那是淮南王的三女,那个淮南王的封地就在咱们寿州以南的庐州。还别说,这回还多亏有他慷慨供粮,不然我们这里的人早饿死了。”
沈婳眼前闪过那个叫李莳表哥的人,又问:“那位永和县主长什么样,你可见过?”
“哎呀,那样身份的人儿我怎可能见过?”杜氏道,又笑着捏她的脸蛋,“总之没有我们的沈娘子美。”
“好啊,杜姐姐你又欺负我!”沈婳佯怒,也伸手挠杜氏的痒痒。
二人推揉时,听人高声道“恒王殿下万安”,沈婳动作一顿,下意识起身,也跟着人流涌往的方向走去。
隔着人海,再隔一个数尺宽的半人高、双层木栏,她见李莳拱手,朝这个方向,对给他请安的百姓们作揖。
这边的百姓更是口中连连“哎哟”“哎哟”地惊叹着,一个劲儿地朝他作揖,甚至有下跪的,感激的话也不绝于耳。
而后有主管此处的太医上前汇报事务,他神情专注地听着,时不时张口回应几句,又拧着眉头侧身,朝随行来的下属官员说话,似在安排事务,那些官便点头并提笔记录。所有人都神色严谨,一丝不苟。
沈婳心中腾起佩服来。
他是一个好皇子。
合该站在万人瞩目的地方,做一个定要事的主心骨。
倏尔想起丙房里刘小四娘的生辰礼还没送去,沈婳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上扬着转身,从人群中逆流,往朝向李莳的反方向走。
似有所感,李莳停了话语,朝这个方向看来。
只见到一个头顶白巾上插了一朵红梅的后脑勺一晃而过,迅速地淹没在了高高矮矮的乌泱泱的人头里。
没看出异样,他蹙了下眉,又继续朝身旁人吩咐起事情来。
自那日起,沈婳便再未见过李莳,但使她欣慰的是,这里康复的人渐渐增多,死亡的人越来越少。
陈太医正说了,按照这个发展速度,应是已过了增长高峰期,加之管控得好,不出一个月,这病就能在寿州得以彻底控制住,增长数量就会呈现断崖式的下滑。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真好啊!
待这里的情况好转,不需要她,她便可回那道门之后了。
沈婳正盯着自己因亲自洗碗、洗巾帕而变得粗糙的手神思游离,嘴角噙笑,一碗药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