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子骏之见,除了让蝶儿嫁给刘欣别无他法了吗?这个倒要容我三思,嫁入深宫极是寂寞悲凉,难免有负我姊重托,更何况蝶儿出身匈奴,只怕日后结局更是难料。”
子骏乃是刘歆的表字,他问听此言,又是一笑。
“恰恰相反,侯爷若真想有一番作为,万万不可让和硕公主与皇室联姻!否则王氏一族,难逃昔日霍光的下场!”
王莽微微一凛,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刘歆有些感概地说道:“昭君一代巾帼,用心良苦,在塞外留下了十万雄兵,既可保汉匈和睦,又给侯爷遗下了安身立命之根本!要知侯爷此刻表面上风光无限,位极人臣,可实际上却无权无势。
侯爷多年来洁身自好,既不结党营私,亦不曲意逢迎,虽然给侯爷在朝野上下博得极大声誉,也导致了外无可用之兵,内无知心之臣。
陛下此刻欲中兴天下,连素来宠信的淳于长都不放过,更何况压制了皇权十余年的王氏一族,他怎会容侯爷在朝中呼风唤雨?此刻之所以未动侯爷,所虑者一来是侯爷多年来在朝野声誉素著,恐怕天下不服;二来便是北方未定,一旦处理不好,边境干戈骤起,以我朝如今的实力,实在难以抵挡。
可若有和硕公主入宫为质,那是再向侯爷动手,远在草原王庭的云公主从未见过侯爷,再加上顾虑与和硕公主的姊妹之情,恐怕也不会为了侯爷轻举妄动。
陛下为何不杀淳于长?只是让他在家中思过,便是一旦有变,只怕就是针对侯爷的后手,一旦有变,必然重新启用于他,他与侯爷多年来势同水火,必要置侯爷于死地,届时陛下便可安坐未央宫中,静观这驱虎吞狼之计!待侯爷倒台后,陛下再除淳于长,自此朝中定矣!
因此,侯爷绝不能坐视和硕公主与刘欣联姻!否则和硕公主大婚之日,便是侯爷锒铛入狱之时!”
王莽听完,冷汗涔涔而下,面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日来也正是为此心烦意乱,此刻被刘歆剥茧抽丝般的分析出来,正说中了他的心事,一时沉默无语。
良久,他忽然起身向刘歆深施一礼,说道:“此刻已经势成骑虎,倘若陛下传旨赐婚,我既不能抗旨,又不能当真让蝶儿与刘欣联姻,当此两难之境,我该何以自处,还请子骏高计教我!”
刘歆见他对自己施礼,吓了一跳,慌忙避开,待王莽起身后,这才缓缓说道:
“我哪里有什么妙计,侯爷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和硕公主蕙质兰心,情窦初开,无意中已经给侯爷点明了方向,侯爷没发觉吗?”
王莽悚然一惊,呐呐道:“难道……难道是那东方……”
刘歆微笑点头道:“不错!那东方明一旦出山,必是天谕阁之主,如果和硕公主能与此人两情相悦,便是陛下也要忌惮三分,届时侯爷可以顺水推舟,全力玉成此事,一场大祸便可消弭于无形!日后找机会让东方明带着和硕公主返回漠北,到那时侯爷身在长安,虽居虎口,亦可安如泰山!
这样一来,既不负昭君所托,侯爷又可在朝中施展抱负,可谓一举两得!”
他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据我所知,近几日和硕公主与宫中赵氏姊妹走动极近,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还望侯爷多多费心劝阻!”
王莽仔细回味着刘歆话中的道理,连日来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由得慢慢舒展开来……
而刘歆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心中想到,但愿宫中那两个贱婢莫要坏了大事才好……
……
奢华的马车行驶在雪后长安的街道上,车辕上镶着的铜钉在阳光下要耀眼生辉,车轮滚滚向前,地上原本无暇的白雪被车轮溅起的泥泞污染,让不少在路边玩耍的赤子发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