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春上新帝围了京师,你妹妹就被婆家送到郊外庄子了。咱直到临走,都没能见到她一面。那两千两和东西还是惜儿的奶娘偷偷给咱带来的。”
“咱现在落难了,以你妹妹的性情不会不管咱们。但半点消息也没传来。你妹妹,如今还不知如何了。我和你父亲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就怕她因着咱家的事,被婆家休弃了。你们还埋怨她……”
“母亲,我没有。”苗氏跪了下来。
苗氏几个孩子见了,也纷纷围过来说情。
马氏想着京师里不明情况的女儿,想着在床上躺着苦熬的小儿媳,想着一家人如今窝在这破屋里不知明日,两行浊泪滚了下来。
见母亲落了泪,李典收和苗氏慌了,忙上前劝慰:“母亲,你别难过,是我们不好。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李石勉眼眶也含了泪,转身吩咐大儿子:“你给为父磨墨,我画几张画作,你拿到外头书铺,看能不能卖得出去。但凡有个半贯一贯的也成。”
李典收想着往日父亲的字画在京师千金难求,这会说卖半贯一贯也成,心里难受异常。嘴上应着:“是。”搀扶了他进屋。
永康元年的正旦,霍惜七岁生辰。
杨氏没理会昨晚上年年有余的剩饭菜,又给霍惜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她平日爱吃的。
“惜儿,来换上娘给你缝的裙子,穿给娘看看。”
“好。”
霍惜半年来,第二次换上小娘子的衣裙,杨氏又给她梳了头,出得屋来,连杨福都不敢认了。
“惜儿,你还是穿裙子好看。”
霍惜瞧着自个身上的细棉布裙子,心里美滋滋的:“我也觉得我穿裙子好看。”
冲杨氏笑:“娘,你做的裙子真好看。”
杨氏拉着她四下打量:“好看。娘再你给多做几身,以后在家穿。”兴许每个做娘的都想把小棉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吧,杨氏也手痒的很。
“好。”霍惜点头应了。
高高兴兴地收了杨氏和杨福给她准备的礼物,一家人围坐在正屋的炕上吃午食。院门被敲响了。
杨氏开门见霍二淮跟个雪人一样站在那里,愣住了。
“爹,你是不是冒着大雪一路走回来的?”
“可能今天是正旦,姐夫没雇到马车。”
“哪里是没有马车,你姐夫定是连雇马车的铜板也没了。”
霍二淮朝杨氏和两个孩子笑了笑,在火盆前烤了半天,整个人才缓了过来,舒服地谓叹:“还是家里暖和啊。”
杨氏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她给二淮带了五两银子,又备了那许多礼物,那家子竟是连他身上带的几个路费都要了去。想着方才在门口见他冻得僵硬像个雪人,抹了一把泪,给他盛饭,堆得冒尖。
“姐夫,你早上没吃饭啊?”见霍二淮往嘴里猛扒饭,一副饿得狠的样子,杨福惊呆了。
霍惜见霍二淮脸上尴尬,拉了杨福一把,拿了筷子给霍二淮夹菜:“爹,你多吃些。娘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霍二淮一边嚼一边点头:“你娘做饭本来就好吃,自上了岸这手艺越发好。”
“吃你的吧,还有空贫嘴。”杨氏给他夹了一块大肉,说他。
屋里暖意融融。这个生辰,霍惜过得不算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