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客气谈判,其实还是怕万一谈不拢,秦颂迁怒会伤及杨氏,毕竟杨氏爱女如命。
而秦颂看她丑事被人当面戳穿,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也当真叹为观止。
那么冷静自持一个人,几乎控制不住表情,眼神变幻莫测,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祁欢觉得,他大概是想骂自己,又因为出身高贵,拉不下脸骂那么下流的字眼儿……
总之瞧着是憋得挺难受的样子。
祁欢还是谦虚的,立刻便缓和了几分语气:“其实……和秦二公子的婚约,我娘之前一直没跟我提过。她觉得我身体不好,随时可能夭折,大概也没想到我能活到完婚那日。至于你们家,这么些年里和我家走动也不频繁,充其量只维持了个面子情,去年我及笄,你家侯夫人也没主动提起婚约这事儿,其实你们也是在观望吧?”
她的表情很认真,一板一眼的讲道理,却不是抱怨。
秦家在这门婚事上,的确一直都有私心。
秦颂没有做声,算是默认。
祁欢倒不觉得他是心虚,反而觉得他这样的人,只是不屑于否认这些无关大局的小事。
她不温不火的继续往下说:“既然彼此从来都无真心实意,这桩婚事就确实不值一提,更谈不上是谁伤了谁的颜面。秦小侯爷君子度量,胸怀天下,应当也不至于为了这样对您无关痛痒的小事与我们为难吧?咱们就各退一步……好聚好散?”
秦颂只是冷脸盯着她,眼神却从轻蔑不屑变得深邃难懂,仿佛是想戳开她脑壳看看这究竟是何等的一朵奇葩。
祁欢不在乎他怎么看自己,她只等他给一个保证。
两个人,对峙良久。
实在是逼不出这丫头的羞耻心,秦颂终于放弃。
他姿态放松下来,唇角重新挂上那种十分睥睨的笑。
祁欢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悠悠开口:“本侯还有一事好奇,你那奸夫,何许人也?”
祁欢:呵呵……
这事儿得问您吧?我特喵也想知道!
当时烧得七荤八素,您不提,我都当是做梦了,鬼知道三更半夜您是提刀出来要杀谁……
她扯着嘴角活动一下腮帮子,直接摆烂:“我成亲,小侯爷是要给送贺礼?”
秦颂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再次失控,整张脸都黑了。
祁欢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摆摆手道:“近日我会请我母亲登门和武成侯夫人商议退亲之事,今日就先告辞了,祝小侯爷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漂亮话说完,她再次功成身退,便要转身离开。
秦颂可能是头一次被人挤兑到骄傲扭曲,当时脑子里没过任何念头,却是下意识抬手想要拦她……
恰在此时,便听岸上有人唤他:“侯爷好兴致,此时不在衙门值守,这是在游湖吗?”
秦颂这船停靠的位置是预先计算过的,和堤岸之间有夹角。
而他和祁欢站的地方,前面挡了另一艘画舫,背后就是船舱,几乎可以形成一个视觉死角,
毕竟——
他也不想叫人看见自己和与他弟弟定过亲的女子单独见面。
可是前面他仓促追了祁欢到船尾,便暴露在了岸上人的视野之内。
认出这个声音,他顿时目色一冷。
循声去看,果然就见顾瞻带着亲卫随从驻马停在岸边路上。
顾瞻翻身下马,更是目标明确,大步朝这边来。
秦颂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立刻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与祁欢之间的距离。
避嫌。
顾瞻上了他的船,径直走过来。
他在岸上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