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要有个过程,这其中必定是有许多微末的细节拼凑,一点一点将他的失望攒到了极致。
可是他再对祁文景不满意——
最起码,在祁元旭出事之前,也还没有下定决心直接当面撕破脸皮。
祁元铭这一次做的,如果单看这一件事,确实不算很大,可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战了祁正钰和祁文景父子之间的关系。
也许,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能取得这样突破性的进展。
可哪怕是歪打正着——
他也依旧还是做到了!
而事实上,祁元铭也确实没想到老爷子会因为祁元旭养外室的事情暴露就和自家大伯彻底翻脸,甚至于这些天他自己也十分纳闷,他甚至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是因为祁元旭毁他前程的事更触老头子的底线。
总之歪打正着也好,谋划得当也罢,这一局,他都收获颇丰。
“所以呢?”祁欢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他也索性不装了,“你既然明知道奈何不得我,还敢过来跟我摊牌说这些?说句难听的,在这个侯府里,你就算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能一眼将我看穿,你也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哪怕这会儿祖父就在旁边亲耳听见你指控我的种种,那他处置的也只会是你。”
家族里,女孩子们的婚事的确是可以拿来联姻,做筹码的。
可归根结底,女生外向,姑娘们一旦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只有男丁才是一个家族长久存在甚至繁荣下去的根本。
即使祁欢现在在人前,是一个比他祁元铭更耀眼的长宁侯府的长房嫡长女,可是就目前祁家门里的真实情况而言,一旦他俩之间有所冲突,祁欢也只会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
并不是祁元铭就有多自不量力,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事实。
所以,这一刻在他看来,祁欢这种来找他当面对质的做法也简直是蠢透了。
如果说一开始祁欢揭穿他的时候,他是有过恐慌也有过无措的,这一刻,反而那些情绪全都彻底平复了下来。
他冲祁欢抬了抬下巴,表情也变得好整以暇:“后面你还待要如何?大伯和大伯母应该会信你之言,你是准备找他们去说?”
他这话,说的就不怎么高明了。
分明就是在试探,试探祁欢到底会不会继续把事情闹大。
所以说,一个读了十几年书,二十岁还不到的小年轻,为什么就不能干干净净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非得要自不量力的玩阴招呢?
祁欢对这一家子人,着实是很无奈。
她若真的想把事情闹出来,直接闹就是了,又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单独把他约出来说话?
“咱们兄妹也都老大不小了,凡事打不过就找家长告状,那是祁元辰那个年纪的奶娃娃才会去干的事儿。”祁欢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这话,便属于攻击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了。
祁元铭脸色勃然一变。
就听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既然二哥哥你喜欢这种在背后暗算的招数,那咱们就探讨交流一下呗?”
祁元铭听着她这越说越是没正经,便是没有耐性再跟她耗下去。
他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祁欢却是站着不动,并不去追他,只冲着他的背影,凉凉道:“你这一局,用来算计祁元旭甚至我们大房,其实并没有达到最大成效,你知道你失误在哪儿吗?”
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算计她,她还嫌人家功力不够,没算计到位?
祁元铭再是有心机,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多少还有些不够沉稳老练的少年心性。
他脚步不由的顿住,沉着脸回转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