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养尊处优的贵族,还是蝇营狗苟的匹夫,任何人都不该为一己之私,去亵渎血战沙场的将士!
秦颂心中有愧!
但他隐忍这些年,心中对皇帝的怀疑与怨恨也是与日俱增……
所以他也没服软,他只是自嘲的反问:“真凭实据要怎么查?当年一役,建阳城一万三千余人,从主帅到最下面的伙头兵都无一幸免,全部战死了。我是能杀出雁岭关外,将他们都找回来,还是能走到皇帝陛下面前去公然质问?”
逝者已矣,他只是放不下而已!
故而,也就没办法放过自己!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既然现在的皇帝他当得还算称职,眼下国泰民安,大觐国境之内风调雨顺,一片升平,他就应该当做没那回事,随波逐流就好。
兢兢业业的做个好臣子,护着身后家族的荣耀,为社稷民生出一点力。
难得糊涂嘛……
人这一生,说长很长,但说短也很短,随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可他就是有了心魔——
自从六年前偶然听他母亲与一位故交闲聊时候提到过与麟王还有顾晚晚的那些往事之后,他就再也压不下那个念头了,每天一觉睡醒,都要扪心自问一遍,问他父亲和当初建阳城的一万三千英魂,到底是不是死得其所!
可是,没有答案!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又何尝不知道,只凭他自己的一番揣测与推论,就贸然想置太子于死,这做法有些草率和疯狂了?
可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可能真的就要疯了!
秦颂的眼中,充斥着隐忍的暴戾之气。
顾瞻与他对视良久,唇线紧绷,却是无话可说。
如果易地而处,他觉得自己是能理解秦颂此时的心情的,从军之人,会比旁人更重视荣誉和风骨,谁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或者带着瑕疵。
也许他能做点什么……
去找顾皇后当面求证吗?
不!他也没有那样的大公无私!
若是顾皇后当真有麟王有段旧情,对她提起那个人,就等于戳她的心窝子……
就像是秦颂明明有满腔的怨恨,却为了自己身后的母亲弟妹也没动过公然去刺杀皇帝的念头一样,他也不想冒险,将自己的亲姐姐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
哪怕,只是可能!
毕竟,顾皇后和麟王云骧,未必有私情,皇帝也未必真像是秦颂怀疑的那样有问题。
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就一定会滋长私心,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所以,他两人,只是针锋相对的……
彼此。沉默。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尤其这屋子里只会黑的更快。
楼下的大堂里,伙计看楼上一直没叫掌灯,盯着那两间窗口黑漆漆的屋子,扯脖子张望了许久。
后来,喜好赶夜场的茶客陆陆续续登门,他便就无暇顾及楼上。
楼下渐渐地人生鼎沸,重又热闹起来。
简星海木头一样,杵着一动不动。
江玄实在忍不了了,就大着胆子,轻叩了两下房门:“主子,天都黑了……”
反正也是话不投机,你们也聊不下去了,掌灯是肯定无需掌灯了,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屋子里,顾瞻重新定了定神。
他原先叫秦颂过来,也是想要开诚布公,谈一谈祁欢的事。
但是弄成这样……
仿佛也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但是在祁欢的问题上,秦颂比他更急,也更加的心里没底。
所以,这一次,是秦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