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歌微微愣神。
云芷却尽量不给她想明白的机会,一副不舍又不得已的模样,给她磕了头:“小姐,奴婢在侯府伺候多年,请您允我继续留在侯府吧。”
祁长歌慢慢坐下,将手里盒子也一并放在桌子上。
她定了定神,拧眉看着跪在脚下的婢女:“你不想跟我出嫁,是嫌淮州偏远吗?”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虽然长宁侯府比永兴伯府门第略高些,可是两家差不多同时起家,靠着祖辈的荫封,过了这百十来年的风光日子,都是在走下坡路的。
表面上看,长宁侯府的爵位还能继续传个三代,是比永兴伯府略强些,可祁家这些年面上的风光,却全是靠着杨氏的嫁妆银子撑起来,严格说起来,当真不如永兴伯府的日子踏实实在。
所以,祁长歌是当真不觉得自己的门第在喻家面前有什么值得好吹嘘的。
“不是的。”云芷连忙否认。
祁长歌越发不解:“那是为什么?你孤身一人,在京也无亲人了。”
云芷道:“就是因为奴婢曾经一人千难万苦逃难至此,实在是吃够了颠沛流离的苦。小姐,奴婢八岁上就开始伺候您了,这么些年,自然也是不舍与您分开的,可……”
她说着,便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奴婢当年逃难,跟着相邻,几次险些死在路上,实在是怕了。现在好不容易在府上得了安身之所,我害怕……再不敢长途跋涉去远行了。”
这话,她说的情真意切,唯恐祁长歌不信。
祁长歌看着她眼泪蒙蒙的一张脸,倒是没从她这番说辞当中找出破绽。
可——
这是这些年她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丫头了!
七八年的主仆情分,到了她即将远嫁最是伤感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云芷却拒绝跟她走,她心里自然不可能太高兴。
她默了一时,最后却也没勉强:“你既然想留下,那便留下吧,一会儿我去跟姨娘说一声就是,叫她另外挑人顶上你的却。”
云芷心下暂且松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给她重重磕了三个头,又道:“多谢小姐体谅,奴婢感恩戴德。将来……等小姐和姑爷再回了京城,奴婢绝无二话,一定当牛做马,再去伺候小姐。”
祁长歌心情不大好,这话听听也便算了。
她扯了扯嘴角,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刚要起身去路姨娘那,云芷却又膝行抓住了她的裙摆:“小姐,您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咱们姨娘又向来只喜清净,以后院子里也没那么多活儿了,您能不能替奴婢去大小姐跟前讨个人情,将奴婢差去春雨斋伺候?”
她已经尽量将话说的简洁,委婉了。
说完,就仍是一脸恳切,忐忑的看着祁长歌。
祁长歌站着,居高临下的垂眸望她。
此时,一颗心不断的往下坠,似是从浮浮沉沉的水中坠入了冰窖当中。
她并不是脑子不够使,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些偏听偏信,一般的情况下爱也懒得去胡乱猜疑罢了。
现在——
云芷虽是把话说的天花乱坠,什么不敢再颠沛流离,什么舍得不主仆情分,扭头又跟自己讨人情,要去祁欢那!
祁长歌脸上本来略带不悦的表情,整个冷静下来。
她重复了一遍:“你想去大姐姐那?”
云芷道:“小姐嫁了,咱们院子里就只剩姨娘一个主子,小姐知道,奴婢伺候惯了您,并不了解姨娘那个年纪人的喜好,与其留在这院子里游手好闲,睹物思人的惦记小姐,奴婢想着……大小姐与您差不多年纪,可能……”
祁长歌直接打断她:“我跟姨娘说,不用你进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