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质问,指名道姓,以她和苏秦年此时的身份,几乎与逼宫无异!
一声惊雷,平地炸起!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愕然看向苏秦年。
即使人人都觉得以苏秦年今时今日的地位,断然不会容许自己被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给毁了,可这位真名叫荀素的所谓云娘子当众逼他就范,这样的声势态度,显然是有所倚仗和依凭的。
她手上,该是切实抓着什么苏秦年否认不了的把柄。
即使苏秦年极力否认——
这一场风波也在所难免。
众目睽睽之下,苏秦年亦是面无波澜。
他自座位上从容起身。
站在万众瞩目之下,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唇角却扬起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一步步,稳健的朝着庭院里走来,表情像是迷途里终于找到回家路的青涩少年模样。
他说:“我原以为得是到了我告老辞官之日你才肯再见我,还好只是十四载,而未曾等到真的一生荒废过去的四十载后。”
他说:“当年写下婚书,便是此生唯一承诺,即使你不回头,将来终有一日,我也将要再去寻你。”
他说:“荀素。我太明白当年你因何不肯随我走,我也太清楚你恨这世道不公不平,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予我一身清白,想让我带着你的份儿一起,挣脱那不堪命运的束缚,光耀闪烁的站在人生之巅。虽然只有十四年,但这十四年里我做到了,为官为人,不愧于君上臣民、天地人心。”
他一步一步,当年是怎样斩钉截铁的向前走,今日又如何毅然决然的一步步走回这个女人面前。
他初见她时,因为家族没落,他又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出身,故而被家族抛弃驱逐,落魄病倒,奄奄一息的栖身于一座小庙中等死。
那一年,他二十二岁,自诩才华横溢,却拖着一副病弱之躯,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凑不到。
尝尽了人情冷暖,受够了至亲之人的践踏欺辱。
带着满心的愤恨不平,但也终究——
抗争不过,便心如死灰,只等着这副残躯尘归尘土归土的彻底消亡于这惨淡人世间。
然后,就在那样落魄潦倒的境遇之下,遇到了毕生救赎。
荀素救的他,接济他吃食,请大夫过去给他看病,命婢女送补品过去给他调养身体,后来又赠了他一笔盘缠,叫他进京赶考,但是第一次邂逅过后她便没再去见过他。
可是那时候的他,心灰意冷,对仕途早就失去了野心和兴趣,只想守着人生里这唯一一束光,哪里也不想去。
没存非分之想,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是否婚配,就只是想在有她的地方就这么安然的呆着。
该是为了叫他死心吧,那一日荀素叫丫鬟传信约了他去城中茶楼见面,他久等佳人未至,却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头瞧见了风光出街的花魁娘子。
就是那一天,他义无反顾的写下婚书,承诺等到高中并且筹够了银钱之后便回去赎她。
后来在他启程进京的路上,荀素追出城去拦下了他。
她对他坦言,自己已经筹够了银两足以赎身,只是无处可去,不如留在此间随波逐流。
他明白她的意思。
青楼女子向来为世人所不耻,即使赎身从良了,也依旧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出身,躲到穷乡僻壤隐姓埋名还好,可是跟着一个做了官的男人,连夫家都要受人诟病,抬不起头来做人。
那时候的苏秦年,对入仕做官并未执念,他其实是愿意带着她一起远走,一起隐世而局过平淡的生活的。
可——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