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实际的生活,是最残忍的毒^药。
黄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言,右手抵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张队翻了下眼前的资料,看着上面的笔记,问道:“王高瞻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跟着你?”
“没怎么回事。”郑显文随意地说,“我知道他也恨韩松山,就告诉他,我有办法能把韩松山搞得身败名裂,前提是他把他身上的钱都给我。给得够多,我说不定就心动了。”
他笑出声来:“他好笨啊,他居然真的相信我了。不仅如此,还答应把A市的那套房子也转给我。自己在外头辛苦打工,每个月再付我一半工资。你说他跟韩松山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为了他儿子的一个心结做到这程度吗?他儿子还不是走了……”
何川舟看着他脸颊的肌肉从上扬趋向下垂,最后变成比哭还难看的一个表情,换不过气来,嘲讽的话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放心吧,我不会要的,我就是想试试他,看看他到底有多爱他儿子。”郑显文闭上眼睛,泪水顺着他的侧脸滑了下来,他不再说那些违心的话,只是略带无奈地笑道,“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正常的父亲呢?我也不需要他给我多少,为我付出到什么程度,他起码别教我做一个坏人啊。”
张队等他哭了会儿,才问:“那王熠飞呢?”
郑显文粗糙抹了把脸,低声道:“我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何川舟插话道:“我知道。王熠飞是跟着手机定位找过去的。王高瞻的手机借给他了。”
郑显文闻言又低笑了声。
张队看他一眼,又看向何川舟。
后续还要确认几遍案发细节,并询问其它证物的下落,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何川舟会意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刚站起身,郑显文开口叫住她:“何警官,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何川舟不置可否,只是一抬下巴:“你说。”
“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给我妈扫个墓?”郑显文此时的神情近似一种无所挂碍的豁达,只是眼神略微迷离,像蒙着层渺远的烟雾,让人看不清楚。他说:“我怕我以后出不来了。”
担心何川舟不同意,他又补充说:“不用太频繁,隔几年去一次也行。在她坟前放支花就好,她什么花都喜欢。如果你去的话,她肯定开心。”
何川舟稍一思忖,应下了:“可以。”
“我家的那套房子可以送给你,虽然是很多年前买的,又在郊区,不值什么钱,希望你别介意。”郑显文说,“当时买的时候图便宜,房东说那套房子有点问题,我妈不信邪。现在看来,可能真的风水不好,你拿到手还是卖了吧。”
这次何川舟却摇头说:“不用了。”
郑显文说:“那你帮我卖了吧,多的钱就帮我捐了,用我妈的名字。”
他习惯了学着韩松山戴着假面同人说话,从来都是一副无所用心的笑脸,
此时不用再伪装,仿佛卸下了一层禁锢,有种久违的轻快。
何川舟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郑显文向黄哥要了支烟,抽了一口,失望地说:“贵的烟也没什么味道。我抽烟果然抽不出差别,还以为心境不一样了感觉也会不一样。”
黄哥说:“傻吗你?这就是便宜的烟,我抽出来放在中华的盒子里而已。”
郑显文大笑道:“你们警察也这样啊?”
“不好抽就别抽了,二手烟熏得难受。”张队适时地说,“黄队,你有没有发现你脸色蜡黄?估计是抽烟抽的。”
何川舟在黄哥黑下脸时关上了门,走到一楼大厅,周拓行正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