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老实的待在秦老汉背上，抓着背篓沿口全神戒备的看着周围。
随着县城越来越近，秦老汉摸了摸腰上系着的柴刀，也有点紧张起来。虽说自己跟孙女身上的装扮，混在灾民堆里也并不显突兀，但怎么说呢……
别人现在是没有注意，但自己却是知道的。所以那种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无形压力，真的是很难让人忽略。
尤其是走着走着，就会收到几个细心之人的好奇目光，虽然暂时还没看到什么恶意，但被看多了，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前面城门楼子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路两旁也开始出现各种小草垛子，小草棚子，草席子……
然后旁边还有一些面黄肌瘦的老人妇人或孩子，正守着仅有的那些家当。例如扁担、背篓、箩筐、破包袱、铺盖之类，反正都是破破烂烂的。
接着，原本走在爷孙俩前面的那些灾民，开始慢慢向路两边散开。越接近城门，前面的人就越少，渐渐的就只剩下爷孙俩还走在中间的路上。
这回小溪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扎眼了。要不是城门前有守城和巡查的兵丁，她都觉得这路走得……都扎脚。
估摸着，就因为有这么多灾民围聚，所以才没人敢往县城来，除了他们这对不明真相的爷孙。
“哪儿来的？”
守城门的兵丁看到这爷孙俩也是稀奇，最近本地百姓基本就没人敢进城，这爷孙俩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傻大胆？
“回……回兵爷，我这山里来的，想进城卖点皮子，这……这哪里来这么多逃难的？”
秦老汉作势擦擦额头的汗，走到那个问话的兵丁面前回话，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还能哪里来，南边来的呗。到咱青阳县的灾民算很少的了，这里偏，别的县听说更多。
而且这里是西城门，东、南两个城门要比这里多多了，也就北门那里没有。
不过，看你们这样子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啊！”
问话那个兵丁没回答，旁边那个倒是插了话，还边说边摇头。
“那……那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吗？我这出城都有点不敢走了……”秦老汉搓了搓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紧张。
“哎哟！还知道不敢啊，刚刚不是挺会走吗？都能走到这里了哈哈哈……”旁边另一个兵丁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不敢走，那你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啊？”得，这又是另一个。
大概是真的没人进城，守城的兵丁也是有点无聊，就跟那粮店掌柜似的，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任意盘问的人，谁都想说上两句。
“我这也不知道……走了一半，进退不得，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至少，这里还有各位兵爷在，也能给我壮点胆不是？
再说……家里没粮了，最近只能在山上摘点刺毛球果填肚子。
可这东西，能吃是能吃，但我这孙女还小，总不能老吃这个，所以就想出来换点正经粮食回去。
至于带着孙女……唉！我也不想带啊，可这不是没办法吗？只能带着……唉……”
说到这里秦老汉擦擦眼睛，一副快哭的模样。
这些话从小溪的角度来看，都是大实话。比如，是她逼着爷爷带她出来的，她爷爷也确实没办法，都真的很。
但这些话，落在那几个兵丁耳里就不一样了。
众人听着秦老汉这万般无奈的语气，立马脑补出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人间惨剧，觉得这孤苦无依的爷孙俩，在山林里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也忒难了点……
小溪真是佩服爷爷的演技，这是刚刚从镇上粮店掌柜那里，学会带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