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彰黑亮的眼眸瞬间瞪大。
等到戚无忧离开,他愣愣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眉心,却在指尖快要碰到时倏地停住,手臂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眉心发着热,点燃的引线一般一路燃到了胸口。
他在某种未明的恐慌中心跳加速,耳朵也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平生出一种想要躲避的羞赧。
这时颜如鹿突然在从后面出现,在他肩膀上一拍,怪道:“洛师弟,你在想什么?怎么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咦?师弟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用我帮你号号脉吗?”
朝阳升起,洒在洛云彰脸上,他略显狼狈地背过身去,说:“……不,不用了。”
*
戚无忧将南宫礼安置在自己隔壁的那间客房里。
南宫礼受伤不算太重,但身体太差,昏睡了三天才悠悠转醒。
睁眼看到屋梁时,他尸体一样僵了半天,身体忽地剧烈颤动了一下,就要爬起来。
“南宫道友醒了?”
正在房中打坐的戚无忧睁眼。
南宫礼僵直地转头,迎上戚无忧背后窗外的阳光,猛地扭过头躲开,过了一会儿,他才一点一点地转过来,把手挡在眼前,睁开眼,声音干哑道:“这里是……”
戚无忧笑道:“南宫道友连龙隐宗的客房都认不得了吗?”
龙隐宗?
南宫礼环视屋子里的摆设,尘封的记忆才零零碎碎地涌入他的脑海。
戚无忧道:“南宫道友可还记得我?我便是在地宫与道友说话之人。”
提及地宫,南宫礼霎时从记忆中抽离,皮包骨的手砰地按在床沿,惶急道:“白雾阵!”
戚无忧道:“我与道友安然自此对谈,白雾阵自然已被破除,龙宗主已被我的弟子诛杀,道友可以安心了。”
听闻龙宗主已死,南宫礼撑在床沿的手臂一弯,硬撑着的身体塌陷下去,一陷再陷,最后趴伏在床上,闭上眼睛,像是终于熬过漫漫长夜得见天明一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在地宫里关了多年,皮肤显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死白,整个人干瘦得像个架子,却能从他的骨相中看出当年的清雅书生模样。
好半晌,他都像是入定了一样没有反应。
戚无忧等了他三天,被种种疑问折磨得百爪挠心,正要开口询问,便听见“啪嗒”一声极细微的响动。
往床上看去,只见南宫礼用手捂住双眼,止不住的眼泪从他指缝间滚落下来。
“……”
戚无忧一句话噎回肚子里,体贴地回避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戚无忧接连三天都没有去打扰南宫礼。
南宫礼醒来第一天,拖着病躯在龙隐宗转了一圈,看到龙隐宗如今破败的模样,险些再一次吐血晕倒。
此后两天,他都将自己关在丹房里,炼出丹药后分发出去,给昏迷不醒的龙隐宗弟子们喂下。
待到第四天,南宫礼主动找上门来。
戚无忧与相约当初与龙宗主饮茶的前殿,烹茶闲谈。
见南宫礼一幅病恹恹还没恢复的样子,他道:“南宫道友大病未愈,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为好。贵宗弟子只是灵力透支所致的昏迷,睡些时日便能缓过来。
“眼下龙宗主身死,龙隐宗群龙无首,以道友资历最高,应当以自己为重,养好伤,才能为龙隐宗谋求将来。”
南宫礼端着茶杯静了静,说道:“兰芳君说得是,在下受教。”
说着放下茶杯,起身道:“若无兰芳君,恐怕世间再无龙隐宗,南宫礼代宗门上下幸存弟子,谢过兰芳君的救命之恩。”
他一丝不苟地拜下,戚无忧赶忙起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