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逍遥仙宗。
戚无忧一袭白衣,盘腿坐在冷泉之中的石台上闭目打坐。
他的腰背挺得很直, 肩膀匀挺, 衣襟在胸前交叠,露出白皙秀颀的颈项。
寒潭冷雾腾腾上涌,润湿了坠于身后的墨发与发带,将他的薄唇和长眉染得色泽更加明艳。
一条玉色腰带在腰处收紧, 衬得他身型瘦削, 气质卓然。
花骨扇别于腰间, 两手掌心向上掐诀搭在膝头,潭石黑亮, 林木苍翠,人与景浑然天成,如在仙境。
某一时刻,微风轻起。
整个琼花屿上的灵气沸腾起来, 仿佛受到了什么引召,蜂拥流向冷泉。
清爽的灵气融入灵脉, 拓宽通路,循环往复,最终凝于丹田。
一股清泠之气怦然从冷泉处漫开, 拂过泉边的琼花树,白色花瓣几经撩拨,飘落而下, 或落于水中,或奔着泉中有如仙人的戚无忧落去, 窝在他的肩头发中。
灵压荡开, 蔓延到了琼花屿的弟子卧, 仍不消散,如水中涟漪一般向外推去,拨开了琼花屿周围的泠泠雾气,颇有几分云开雨霁的意趣。
小天宫中,仇三仙刚刚炼化掉一粒丹药的药力,将雕有龙纹的棕色药瓶收入拇指上的扳指中,压下震荡的灵气,睁开眼望向琼花屿的方向,赞赏道:“他又突破了。”
樊一祯在一旁就着炉香翻阅书卷,没接他的话,而是问:“恢复得如何了?”
仇三仙起身翻掌蕴起灵力猛然往外一挥,灵气便如利刃,脱手而出,削进殿中的鎏金柱中。
小天宫的梁柱可不是普通材质,金壳之下皆是玄铁,坚硬非常,寻常修士用上十成力气,也未必能在玄铁上留下痕迹。
仇三仙这才随手一削,就生生将玄铁鎏金柱截到了一半,连他自己眼前都是一亮。
自十八年前在起凤崖受伤,几乎每隔几个月,他就要被旧伤折磨到闭关修养,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爽利的感觉。
欣悦攀上眉梢,他握了握手掌,说道:“恢复到九成了。”
仇三仙长相华丽,自带一股骄矜的贵气。
前些年他心脉有损,面上时常浮着青气,任谁看都是久病缠身的模样。
如今那抹青气散去,多了几分鲜亮,本就优越的面容愈发生动,竟透出些十几年前的意气来。
樊一祯抬眸扫过他的脸,握着书卷的手松了松,点了下头。
仇三仙活动活动筋骨,便要踏出殿外:“走,去看看他。”
一道灵气拦在他身前,樊一祯面无表情地提醒:“你现在还在闭关。”
仇三仙一顿,转而醒悟,不悦道:“也是,我把这一茬给忘了。”
三年前仙门大会结束,他便以伤病为由闭关,好不容易出关了几个月,就因在归元宗当众吐血晕厥,又把自己关了回去。
一直到今天,仙宗中人和修仙界的外人都当他还在小天宫中闭关保命呢。
仇三仙心脉受损常年闭关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事。
自几年前起,他闭关的时间就越来越长,间隔也越来越短。
如今三年间只得几月安稳,仙门修士私下猜测他命不久矣,行将陨落,因此不少宗门已打起了瓜分逍遥仙宗的主意。
若要让他们见到“时日无多”的仇三仙,面色红润地在小天宫与樊一祯交谈,刚才还差点一掌切开玄铁柱,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自我上次闭关,过去多久了?”仇三仙问。
樊一祯道:“已有三年。”
“三年,”仇三仙摩挲下巴,“那戚无忧所说的清溪城之劫,岂不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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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无忧在冷泉之中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