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伤加重,南宫礼特地送来治疗心脉损伤的丹药,却被他半途换成了慢性毒药。
被南宫礼发现之后,他当着鬼面青年的面,刺瞎了南宫礼的双眼,斩断他的双腿,轰塌了龙隐宗的地宫,活活将南宫礼砸死在地宫之中……
花骨扇划过南宫礼的身体时,鲜血喷溅,溅了他满头满脸。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血液由温热转为冰凉,拔去他浑身温度的感觉。
寒凉之气顺着他的衣袖爬进来,戚无忧如坠冰窟,成吨的恐慌将矿洞中的空气挤压得稀薄无比。
这些……真的都是他做的吗?
渐渐有血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钻进他的鼻腔。
他怎么会……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轮换播放,前一秒还满脸崇拜地叫他兰芳君的弟子,下一秒茫然地摸向被划开的脖颈,怔然倒在地上。
血水从尸体下面漫开,越积越高越积越高,漫过了他的小腿,埋没他的胸口,直逼他的鼻尖。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做些事!
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他忘了的!
戚无忧听到磕磕的响声,好半晌才注意到是自己的牙关在打颤。
胃里痉挛般地抽动着,阵阵恶心往上涌。
他猝然弯腰干呕,连呼吸都被逼停,几乎快把心脏呕出来。
血水快要漫过头顶,将他的呕吐声淹没,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水声。
-
半夜,月上梢头,冰冷的月光扫进山洞里。
戚无忧闭着眼睛,倚在矿洞角落的石壁上。
他的呼吸极不平稳,脑子里充斥着惨叫与血影,有两股力量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洛云彰,洛云彰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在仙宗的雾林收集晚露。
突然间洛云彰前方的雾林变成了剑气肆虐的剑阵,而他正悄然扬起花骨扇,要对洛云彰出手。
不对,住手!他没想这么做!
眼见着花骨扇就要扇下去,戚无忧猛地摇了下头。
若是有人在矿洞之中,便会发现他的头只是幅度极小地动了一下,而后浑身一震,腾地从石壁前坐起。
额间汗津津的,急促的呼吸慢下来。
戚无忧茫然无措地在矿洞中扫了一圈,才想起现在是今夕何夕。
清凄月光洒在外面的矿道上,他的心境前所未有地澄明。
阴郁的眉目逐渐恢复神采——他记起来了!他现在还在“黄粱一梦”之中!
之前种种,是抱一在诛他的心,想把他折磨到万念俱灰,再给他致命一击,就像之前利用他对付洛云彰那样。
这三年间,他越是不愿做什么,抱一就一定要让他去做。
刻意逼他杀尽不想杀的人,从仙宗弟子到南宫礼,现在又要轮到仇三仙和樊一祯。
再这样下去,要么是他被折磨到崩溃自杀,要么他侥幸活下来,到那时,他大错铸成,即便洛云彰没有死,从剑阵出来,也不可能再与他一道。
最后摆在他眼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所做的坏事败露,被人剿杀,或者成为抱一的爪牙。
冷汗从背脊滑下,戚无忧既庆幸又一阵阵后怕。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真的做下丧心病狂之事,那些死在他扇刃之下的人,都是梦境捏造出的假象。
怕的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险些忘了“黄粱一梦”这码事。
三年差不多快到他的极限了。
这一次他能惊醒,下一次呢?
万一他彻底忘了自己身在梦中,便会像之前一样,将梦境中的所作所为当成事实,进而痛不欲生,将自己摧残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