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大概在算法一途真的没什么天赋。
一个月内, 贺兰盏为他废了七八个棋手,最后终于耐心告罄,将他逼到院中花树下,仔细看他的眉眼, 难以理解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人?你莫非是拂垢那老头派来耍我的?”
洛云彰一手撑在戚无忧的脸侧, 与戚无忧贴得极近, 鼻尖险些要碰上了。
本该是遭遇死亡威胁的时刻, 抱一的心却不争气地鼓噪起来。
理智上,戚无忧知道自己是在看戏, 但不妨碍他在洛云彰靠近时,耳朵、脸颊、眼眶发热发烫, 继而生出春心萌动的感觉。
他很想闭眼来个眼不见为净,但眼睛怎么也合不上,而且还瞪得挺大,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的相貌。
即便离得这么近, 洛云彰的脸也瞧不出一点点瑕疵, 反而愈近愈是能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以及几欲把他的神智烧焦的滚烫热意中, 欣赏他五官轮廓的细节。
对视了半分钟,戚无忧怀疑自己都快自燃时,洛云彰终于放弃在他脸上寻找答案, 嫌弃地收手往树冠外走了几步。
没两步,实在生气, 又走回来, 抬手要戳戚无忧的额头, 听听里面有没有水。
但还没等动手, 戚无忧眼眶耳廓便红得厉害, 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洛云彰虚空点了几下,一口气没撒出去,转身一脚,将石质的棋盘踢碎。
“废物。”
扔下这句话,洛云彰摔门出去了。
洛云彰走了很久,戚无忧才从高热状态中冷却下来。
抱一在院子里站了半天,看着满院的狼藉才意识到自己惹怒了贺兰盏,跑前跑后地把院子收拾干净后,便有些忐忑地坐在门口,等贺兰盏回来。
但直到深夜也不见人影,不仅这一晚未归,接下来的两个月,贺兰盏都没回来过。
抱一在被禁制围住的院子里等了三天,从忐忑到失落再到担忧——他怕贺兰盏对他彻底失望,再也不会回来了。
抱一在忧虑之中辗转难眠,干脆把贺兰盏带回来的命修功法都搬到院子里,一撸袖子,开始咬牙研读。
读不懂就一遍一遍地抄,拿着几枚星珏慢吞吞地算,眼睛酸了便往紧闭着的院门外看,靠着贺兰盏留在院中的辟谷丹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间,抱一心绪起伏,时而颓丧,时而愤怒,时而忧郁,但最后的落点总会回到等待。
一想到贺兰盏,他便不敢懈怠,翻身起来挑灯夜战,直至天明。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抱一摆弄着三枚星珏,在纸上画出星图,一手点着书上的注解,舔舔嘴唇,逐字解读:“得此卦者,所求……皆成,有……远行人归?!”
他不敢相信自己占算出的结果,又抛一遍星珏,画出的星图有所不同,可解出来的意思还是一样的。
他在树下坐了很久,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起来把院子屋子好好打扫了一遍,然后从晌午等到了黄昏。
从满怀期待到跌入谷底,只需要半天时间。
戚无忧从抱一无声的失望中,体会到了洛云彰当年在琼花屿等他时的心境。
胸口空荡荡的,难受得想让人将身体剖开,填进去点什么东西。
他不禁联想——那些时日,洛云彰也是这样在等着他吗?
“……”
或许洛云彰要比抱一更无望一些。
毕竟贺兰盏还有可能回来,而那时的他已经死了。
两个月里,抱一失望过很多次,所以这一次并没有难过太久,等到月亮升起,便起身把放在院里的书搬进屋里。
晚间院门被推开时,戚无忧正被迫背星图注解,乍听院门发出支呀呀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