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框出一副没眼看的画面,安问腰抵着轿厢里的残障人士扶手, 迷离的双眼微红,恢复清明后,不轻不重地扇了任延一巴掌。
耳光声清脆, 回响在走廊里无端惹人猜想,幸而一梯两户, 邻居长年在国外, 不必担心被看了热闹。任延脸上浮出红印,觉得这次耐痛性差了些, 或许是越坚定自己喜欢安问, 就越受不住安问打他。舌尖定了定唇角,任延拉着安问, 眼神还是刚刚胡闹玩弄时的晦暗, 声音却温和:“这么重的手, 真的不怕我疼啊?”
安问眼尾红红的, 撇过头不想理他。
任延笑了笑, 撕出餐巾纸,慢条斯理地将安问的从耳廓到颈侧、锁骨都擦了一遍,以免被崔榕这个人精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
扇了人, 却还得回去吃人亲妈做的菜。
崔榕对两人之间的暗流不察,注意力都在任延浮红的脸颊上:“怎么了这是?”
任延扔下书包:“被女孩子打了。”
“啊?”崔榕一边摘围裙, 一边问细节:“你干嘛了你?耍流氓啊?”
任延反省得深刻,点点头:“确实。”
崔榕白他一眼:“……该的你。”
安问乖乖地站在一旁, 崔榕迎上去接过他的书包, 又弯腰亲自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来, 问问穿这个,阿姨新买的。”
阿姨有点恶趣味,薄薄的棉拖折着兔子的长耳朵,看着很奶。
安问脱了鞋子,不敢有意见,穿进去蹭了蹭,码数正好。
崔榕看了会儿,很满意,推着安问的肩膀引他往里走,边小声问他:“你看到揍延延的女同学了吗?”
安问心情复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漂亮吗?可爱吗?多高啊?怎么打的?延延对她说什么了?”
安问:“……”
怎么办,尴尬到想移民火星。
任延喝着水,声音微微扬起:“我听到了啊。”
崔榕像告密似的,掩安问耳边轻声说:“阿姨偷偷告诉你,那个其实是任延喜欢的人。”
安问:“。”
他呆滞起来面无表情,看上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崔榕反应过来,拍拍他肩膀:“哎呀我都忘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躲不过去了,崔榕的好奇心异常旺盛:“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问问觉得呢?你觉得好不好?”
任延少爷作派,懒洋洋地把他妈从安问身上撇开:“你问他干嘛,说了你听得懂吗。”
“那你告诉我。”
任延答着他妈的话,一边递给安问一杯水,眼神讥诮戏谑地停在安问冷若冰霜的脸上:“漂亮,可爱,176,扇了我一巴掌,因为我亲他耳朵。”
安问接过他的水杯,手指因为过度的羞耻而几乎发颤。喝水好,喝水可以假装没有参与这场对话……他抿住杯口,欲盖弥彰喝得很认真。
崔榕若有所思了半晌,笃定地说:“亲耳朵只扇了你一巴掌?她肯定喜欢你。”
安问:“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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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五桥人在外地,在开餐前拨了个视频过来,对安问表达了欢迎,同时为自己的缺席致歉和表示遗憾。挂了视频,任总裁在外地项目部简陋的临时办公室里揉了揉领带,长舒了一口气。竟然一回去就要跟不熟的小辈一起生活,一念至此,任五桥顿时觉得前路灰暗无光……
圆餐桌上摆满了盘,是崔榕和保姆阿姨两个人的成果,哪样是她做的,哪样是保姆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一目了然。崔榕有点自知之明,一边给安问拉开椅子一边说:“问问别怕,今天难得高兴,阿姨不常做饭的,否则任延也长不了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