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医道再如何高深,终究离不开望闻问切。
细致的观察向来是学医的根本,对人,对药,对症,都是同样。
这一般是在弟子入门后才会培养的技能,但眼下的宁洛却无师自通,而且观察力尤为出众。
原因自然是习惯。
学医需要观察,刺杀无疑也要。
通过细节判断旁人身份,这也是身为杀手的必修课。
所以这所谓考验也再轻松不过。
一声“善”,让老李喜上眉梢,也让药童哑然失语。
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夸过人了。
老李抿了抿嘴唇,紧张地攥紧拳头:“先生,那劣徒可否拜入门下?”
“可!”
言简意赅。
老李松了口气。
急着送走宁洛,不仅是为了满足徒弟的念想,更是害怕自己哪一天不小心伤着他。
摆渡人常年和血海打交道,躁狂的症状也自然比他人更重一些。
临别之际。
老李嘱咐宁洛好生修习,自己摆渡时路过望海峰,兴许会过来瞧一眼。
“呼......”
老李长叹一声,落寞道:“你好好学,师父我......再做十年,就把渡舟传承给你,届时当不当摆渡人,随你心意。”
然而海晏却忽然一改常态,厉声打断:“不行,我望海门弟子最多留门七年,七年后必须出师自力更生,这是规矩。”
宁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门内那般冷清。
学医的弟子本就少见,毕竟半妖体质的确不适合做精细活。
再加上弟子七年必出山云游,所以不见人影也在情理之中。
但七年......
用不着。
老李怔了怔,心想着如果再过七年,他没能病重不治,那岂不是会成宁洛的拖累?
这样不行。
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能让宁洛抱着那个泡影般的念想,为了治好他,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如此这般,那他这个师父当得也太丢人了些。
无怪乎老李不相信宁洛。
毕竟躁狂的症状是半妖与生俱来的痼疾,哪怕是那位海晏先生也做不到药到病除。
那宁洛仅凭七年时间,何以青出于蓝?
他做不到。
但老李又相信宁洛的天赋必能学有所成。
所以他知道七年后,自己不能再出现在宁洛面前,否则只会是个甩不掉的拖油瓶。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转身,宁洛自信回应:“用不着七年,两年足矣。”
这下把海晏也给整不会了。
不过究竟是夸下海口还是胸有成竹,结论很快就自见分晓。
不久,望海门内院。
“门内的植株长势较快,你道为何?”
“因为用了血海浇灌吧。”
“理由?”
“一来血海本就是植被生长的主要营养源,二来这多半也是望海门建在山脚沿岸的目的。”
“如若我说不是呢?”
“那就多半是和血兽有关的素材,一如兽血,骨粉,肉块。”
“......”
数日后。
海晏忽然意识到,宁洛虽然分辩不清植株种类,但天赋却远不止是过人的程度。
凡事只要稍一提及,他便一点就通。
譬如几种植株催熟之法,骨灰研磨,沟渠浇灌,血兽埋尸,宁洛皆是轻易掌握。
问起缘由,宁洛只道是常年跟随师父在荒岛生存,因而本就有些生态知识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