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错时出城,李禄在一大早,张大梁滞后一个时辰出发。李禄出城后,会派人来新封丘门,平安的信号是一盏白色六角四季花卉宫灯,有人询问,就说是送灯的。
本来张大梁已经在城门口看到了那盏宫灯,却是由萧庆派出的亲兵在马上高高挑起,张大梁心里略微放松下来,因为这一路是雷远亲自押送,比李禄一路相对安全一些,看到平安灯笼,随手接过来,一封小金锭悄悄递上去,嘴里低声说道:“兄弟辛苦啦。”来人笑笑,接过来揣在怀里,打马狂奔而去。
可偏偏在这时候,大车上,一架大灯笼里,猛地传出来两声稚嫩但又响亮的喷嚏声:“阿嚏!阿嚏!”
城门口的金兵反应极快,带队谋克一挥手,几十名金兵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手中兵刃一指大车上的灯笼,怒喝道:“什么人?出来!”
张大梁心里叫道:“坏了,被发现了。”
眼角瞥处,看到靖安司的便衣都不由自主地望着大车上的哨棒,但没有看到张大梁的动手信号,可不敢轻举妄动,万不得已,他们被严令不许动手。
雷远一直就待在城门口,笑嘻嘻地和金兵带队的猛安唠嗑,都是熟人,他们可没少在雷远手里捞好处,按理都不会查,只不过,这声喷嚏太突然了,谁想到灯笼里藏着人呢?
金兵猛安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冲雷远叫道:“雷大人,怎么回事儿?”
雷远心里也是一沉,灯笼里有人,这个可没有和金兵猛安说过,但雷远却脸色不慌不忙,依旧笑嘻嘻道:“都别紧张,别动手,听我说。”
说罢,冲金兵猛安摆摆手,说道:“老苏,这是灯灵童子,在挂灯之前,是要祭奠灯神的,不止这一个,凡是大灯笼,里边都有一个,这是上元节灯会的风俗啊。不信,你问问老高?”
老高,即大金特使之一的汉臣高继尧,担任金国礼部侍郎,这两天,跟着雷远搜罗上元节的灯笼,着实发了一笔不小的外财,私下里,称雷远就是他的“送财童子”,早让雷远喂饱了。平时的香烧得足足的,什么时候用,就在这个时候。
果然,高继尧冲金兵猛安苏力安拱拱手,说道:“苏力安大人,本地的确有此风俗,上元前夕,许多商铺为了保证自己的灯笼能得到大宋官家的青睐,信奉供养灯灵童子,只用三四岁的童男童女,供奉三天,才能送往灯展参会,如果能拔得头筹,获得上元灯会魁首,灯灵童子就会身价千倍、万倍,故此,许多人家都愿意让自己孩子当灯灵的。一但被封灯灵,却是不能做别的,只能呆在灯笼里足足三天,三天一过,才能出来和家人团聚。”
雷远拉过苏力安,低声说道:“老苏,你不是不知道,二皇子这次的差事催得急,这不,许多大灯笼的灯灵童子供奉都来不及,只好带在路上,到了大营,还要过夜才够三天,我也是怕坏了二皇子的差事,听说,是要请大宋官家一起赏灯的,要是让宋朝这些酸儒知道我们连这点风俗也不懂,不是让二皇子脸上不好看吗?”
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手请苏力安上了大车,站在车帮上,从大灯笼的顶口看下去,一个打扮得粉嘟嘟的三四岁小女孩,蜷缩成一团,却没有一丝紧张,睁着一双大眼睛,向上望着两个大人的露出来的脑袋,却没有说话,长的甚是喜庆可爱。
苏力安又跳上后面一辆车,向大灯笼里看了看,还想往后走,却被高继尧拉住,低声说道:“大人,按理说,没有进行祭奠仪式,是不能和别人见面的,以免冲撞了灯神。”
雷远又低声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二皇子知道为好,万一三天后的上元灯会有什么纰漏,追查下来,怕是不好解释,也对大人不利,老高。你说呢?”
“就是这么个理儿,听说去年上元灯节,常庆楼的元宝大灯忽然起火,烧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