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刺史府后院也就是李恪的居所里,依旧灯火通明,而且聚集了不少人。
刺史府上下的衙役、以前王府的私兵全部到齐了。所有人全副武装屏气凝神,一副肃杀的景象。内宅之中,则是屡屡传出大声的咆哮与摔打桌椅的巨响。
“反了、反了!真是反上天去了!”
秦慕白走到院中听到这几嗓子,不由得心中一惊:李恪?居然是李恪在疯狂的咆哮?……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是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啊!若光是因为郑安顺失踪,以李恪一向沉稳的性子,绝不会如此沉不住气的大动干戈。
宇文洪泰也有些惊呆了,嘟嚷道:“不会吧,殿下怎么这么大火气?”
众衙役中走出一人,就是之前秦慕白在客栈召见过的周老九,他先施了一礼,然后将秦慕白请到一边,紧张的低声道:“秦将军,这回可真是出大事了!”
“什么事情,怎么殿下把你们这些衙役和王府的士兵都聚集起来了?”秦慕白问道。
周老九紧张的道:“方才王府的一名将军回来了,回报消息说,王妃在半路被人截去了!”
“什么?!”秦慕白顿时惊骇的瞪大眼睛:“这……!居然有这种事情!”
难怪了!
当下,秦慕白来不及听周老九细说,大踏步进了内宅大厅。
厅中一片狼籍,全是摔碎了的碗碟与桌椅。李恪一脸通红怒不可遏浑身直发抖,紧捏双拳额上青筋都爆起了,正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厅中还有另外两人,一个是长史权万纪,正在低声的劝说李恪什么。另一个则是浑身湿溚溚的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居然是薛仁贵!
“秦慕白,你来得正好!”李恪见到秦慕白进来,不等他开腔,大步冲上来几乎是在吼叫,“你马上清点你军府的人马,联合薛仁贵率领的王府亲兵和衙役,今夜就去端了西河漕水鬼的老巢!我就不信,他就能反了天了!要是人手还不够,我马上写信给李勣,请他抽调大军前来镇压!反了、真是反了!”
秦慕白任凭李恪咆哮如雷,一直没吭声,表情都没变。
李恪大吼了几嗓子,喘了几口粗气,跑到桌几边喝了一口茶,仿佛又镇定了下来,长长的吁气。
权万纪轻叹了一声道:“殿下,你一向不是如此冲动的。”
李恪背对着众人,扬起手来摆了一摆,再度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吐尽了胸中郁闷之气,慨然长叹道:“真是奇耻大辱啊!我的王妃与女儿,居然都被草寇给截了去!”
“是末将无能,辱及王妃与郡主!”薛仁贵嚯然站起身来,一拔刀就朝脖间抹去。
秦慕白,飞起一掌切中薛仁贵拔刀的手腕,嗖的一声,那柄刀如一道疾光飞出,插上房中梁柱上嗡嗡作响,深入数寸。
“仁贵,你这是干什么!”秦慕白大喝,“男人大丈夫,岂能轻生!”
李恪也被惊到了,转身大步走过来,惊诧的看薛仁贵的脖间,那里已有一抹被刀刃划破的血丝。他急忙用自己的衣袖伸上去抹,责怪道:“仁贵,小王可是一直没怪过你。这怎么能怨你呢?水鬼们处心积虑,就是进了王府,他们要抓走人也是可以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轻生的傻事?你若是没了,谁帮我去搭救王妃和女儿?明日她们得以归来,我却失去了你,岂不是得左臂而失右膀?”
“殿下……”薛仁贵一脸羞惭,单膝又拜倒下去,“末将太无能了,实在无颜面对殿下,有愧殿下厚恩!”
“快起来。”李恪弯腰下去将他扶起,左右拉着他和秦慕白的手坐了下来,说道,“方才我太过激奋,都尚未问清情由。仁贵,现在慕白也来了。他一向足智多谋,定有妙计与主见。现在你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给我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