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虽然未脱蒙蛮,但素来敬重比自己英勇的勇士,敬仰真正的战场英雄。同时,决不退避以将其击败杀死为荣!
于是,一圈又一圈的突厥士兵,心怀敬重手绰弯刀,如同收割不完的幽灵,源源不断的朝秦叔宝杀来。
“可怕!”不远处驻立于火把将旗之下观战的泥熟啜,极不情愿的吐出了这两个让他很失颜面的字眼,咬了咬牙,说道:“斩其马腿!”
这分明是无奈之举,无非是为了减轻己军伤亡,不想再拖延时间以生变故。战场之上斩人马腿,如同牌桌之上抽千作弊,都是卑劣的伎俩。素以勇士自居的突厥人,向来耻为下作。
但军令如山!
“咴——”一声悲怆的嘶鸣,秦叔宝翻身落马,无数柄长枪朝他刺来!
近前的数名唐军将士,扑倒下来以身为盾,死死护住秦叔宝,无一例外身中数枪而死。临死之时,仍死死拽住长枪,任由尸体被抛甩起来那枪仍是拔不回去。
“啊——嗬!”
一声怒吼,宛如龙吟!
秦叔宝从地上翻身而起枪如狂澜,近身一圈的突厥军士惨叫飞出,当场毙命。包围着他的战圈顿时松动。
秦叔宝,挺枪而立,手绰长髯环视四方……失去了前蹄的追云宝马在地上抽搐嘶鸣,惨死的唐军将士血流不止死不瞑目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挥之不去的爱与恨;突厥士兵齐举刀枪围成一圈看着他,如同瞻仰远古的神砥。
周围,已被围作铁桶;想要强行突出,比想像中的要难了许多。
“砰!……”一枪顿下,砖板寸裂。四周突厥士兵整齐一骇退后一圈。
秦叔宝,张口吐出一口腥臭污血,摇摇欲倒。
突厥士兵,仍是无人敢近!
“将军,要放箭吗?”左右副将惶惶道。
“不许放箭。”泥熟啜浓眉深皱,说道,“如此神将,不可死于乱箭之下。必须有勇士亲手砍下他尊贵的头胪,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唐军,在拼命护送一名骑士往门口突围……看来是想前往唐军大营搬取救兵。”
泥熟啜拧眉寻思了片刻,说道:“传令给高昌的孬兵们,让他们详装被攻破突围,放唐军出城!”
“啊?”
“执行军令便是。此外,放火烧了唐人的都护府。我还就生怕唐军援兵不来了!”
秦叔宝手执长枪昂然挺立,夜风之中须袍飞飘宛如尊神。只有离得极近的人才能看到,他已是双眸微闭身躯晃动,几乎都站不住了。
可是突厥人看他一动不动,心怀余悸恐慌犹疑,仍是没有上前。
身边,尸积如山;身后,喊杀震天。
缓缓回头,秦叔宝看到残存下的二十余名唐军将士,已然突围到了城墙边上,高昌御林军居然不作抵抗一哄而散。契苾何力在亲自挥刀怒斩门闩,那扇大门在被缓缓推开。
前方,千军万马;身后,一条生路。
秦叔宝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
围在他周围的突厥人,不约而同的心中一颤。
战场之上,多见的是歇斯底里狰狞目面。如秦叔宝这般能笑得如此淡然从容的,生平仅见!
这一笑,当得起四个本不相符的字——“倾国倾城”。
宇文洪泰痛哭失声,拍马狂奔而出;护送他的契苾何力等将士,拼死堵住门口,寸步不退。
“江山如画啊!……三郎!三郎!”
仰天长啸抚髯横枪而立,那一抹微笑已在秦叔宝的脸上,永远定格。
“大帅!——”契苾何力等人撕心裂肺的大叫,拼死往战圈之中杀来。
“江山如画,三郎?三郎即是那秦慕白吧……”泥熟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