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城外,洪泰等一班儿将佐陆续回到大都督,汇报军务。刺史肖亮等一群文吏也齐聚至此,大都督府里早早就掌起了灯,看来多半又是个不眠之夜。
正当众人忙碌之时,城门吏忽然来报,说在逃难的汉人商队中抓到了几名突厥北庭的奸细!盘问之下,奸细称说是北庭可汗特派兰州面见秦慕白的使者,有万分重要的事务交涉!
众将一听到“突厥北庭”四个字就已是怒发冲冠了。宇文洪泰更是三尸神炸跳,当场就拔出刀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站住,你想干什么?”秦慕白低喝一声,宇文洪泰的双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死死定住。
猛然转身,宇文洪泰双眼通红已如杀神,咬牙道:“少帅,仇人就在眼前,你为何拦我?”
众人一并将眼神对向秦慕白,或迷茫不解或摩拳擦掌,反正没有一个还能保持情绪的稳定。
秦慕白从帅椅上站起来走到堂中,站在宇文洪泰的面前,略微仰头看着这个比他还要高上大半头的巨汉,说道:“洪泰,你心中的仇恨与悲愤,难道还能胜过我吗?”
“那你还!……”宇文洪泰大叫了三个字,蓦然觉得不妥,生生的打住,闷哼一声转过头去。
这时李道宗走了出来,说道:“洪泰,诸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帅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想报仇血恨。但是,你们可曾见过仇人送上门来,任凭他人砍头报仇的?”
“王爷说得是……”几个人小声附合道。
“再者说了,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有怒火有怨气,须得战场上找他们去清算,这样去杀一个自己上门来的使者,算得什么本事什么出息?”李道宗又道,“岂看那突厥蛮子说些什么话,再作区处不迟!”
“哼!俺说不过你们!爱咋样就咋样吧!”宇文洪泰气鼓鼓的退了下去,双手叉在胸前,一对眼睛死死盯着堂中的大柱子,通红通红的。
众人也纷纷平息下来,秦慕白不作多言,叫人请进突厥来使。
不久后,三名突厥使者呈品字步入,当先一个大汉年约四十出头,孔武有力眼睛湛亮,想必也是身经战阵的戎马之辈。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装扮的年轻人,都只二十来岁,倒像是汉人。两个随从每人胸前都抱着一个较大的黑布包,沉甸甸的。
虽然在场的众将官都被李道宗说服一时不会造次与发怒,但大家心里的怒火肯定是一时挥之不去的。现场的气氛因而比较紧张和压抑,杀机四溢。
三名突厥使者进来后,目不敢斜视大气不敢出,径直走到堂中弯腰而拜,当先那名大汉说道:“在下胡禄?毕勒,拜见大唐兰州秦大都督。在下奉我汗之特命前来,奉上两样珍贵物品给秦大都督,并请秦大都督商量一些重大国事。”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那两个大黑盒子上。秦慕白面沉如水眼神冷洌,淡淡道:“什么物品?”
“便是……”那使者结巴了一下,眼睛骨碌碌的扫了一圈堂中众人,显然有点惶恐不安。
众人心中已是猜到了七洪泰连吼带叫的狠跺了几下脚,撒腿就跑了。
“这黑子,越来越放肆了!”秦慕白不由得有些愠恼,喝道,“来人,去看着他!别让他坏我大事!”
“诺——”
才没过多久,秦慕白都还没重新坐回帅椅上,方才跑出去的卫士仓皇跑回,报说宇文洪泰冲出去追上那三名使者,还没出大都督府,二话不说将胡禄毕勒一顿暴打,几乎快要半死了!
满堂的人想笑不敢笑,又有些惊讶,更是担心宇文洪泰这个愣子闯了祸该要吃罪,因此气氛相当诡异。
秦慕白坐在帅椅上以手按着额头,面冷如霜,却是在极力忍笑。心中暗道:黑子这回干了一件,我特想干却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