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厚裘与沾雪的皮靴坐到了火炉前,闲话叙聊。
“慕白,其实今日,我与仁贵是来与你辞行的。”李勣烤着火搓着手,说道,“朝廷下旨召我率军回京。本待一个月前就动身,岂料天降大雪阻了行程,拖延至今。”
“率军回京?”秦慕白略作寻思后微然一笑,“大唐,又要用兵了么?”
“兵部的调令上没说。但老夫猜测,有较大可能会对辽东用兵。”李勣说道,“早在数月前我就听说辽东局势紧张。最近,高句丽的权臣泉盖苏文弑杀了国王独揽军政大权,随时可能出兵攻打百济。百济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大唐若不救之朝夕必破。百济一灭,高丽半岛上的平衡就将被打破,只剩高句丽一家独大,新罗必定归附于他成为傀儡。如此,高句丽将对我大唐造成极大的边境威胁”
薛仁贵道:“慕白,连日来我与英国公一直在商议此事。薛某也觉得,此番大唐肯定不会坐视高句丽灭亡百济,定会出兵……不如,你还是回来吧!”
秦慕白笑而不语。
薛仁贵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吧,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此次回京后,如果大唐当真出兵辽东,我定要随军出征。我只是希望,我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能再次并肩作战!”
“仁贵,其实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辽东。”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但是无论是从朝堂大局还是邦交大局来讲,我都不能去。朝堂上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如今西域初定,分掌各地的都督们都曾是我手下的人。我若不去西域,朝廷不会安心,那些都督们心里也会没底。朝廷不安,封疆大吏们不安,西域必乱,大食定会趁机入侵。如此,我们前番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所以,尽管我秩仕了,我还是要去西域并留在西域,就当是给所有人吃的一颗定心丸。”
“慕白终于说实话了。”李勣呵呵的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自私自利独善其身。你刚才所说的问题我也有所考虑,所以,我并不勉强你回朝。只要你在西域,无论是封疆大吏还是布衣白身,都可以让西域得以稳定。人心、声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最不可替代的。现在朝廷派谴任何人去主理西域,都不妥当,包括我李勣。或许苏定方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他的名望与威信,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或许那些军帅都督们会听他调谴,但西域诸国的君臣子民,却未必会买他的帐。大唐刚刚平定了西域,当以治民、攻心为上,光是军事管制是镇不住的,必须要有一颗主心骨在——所以,我赞诚你去西域!”
“原来如此……”薛仁贵恍然大悟的点头,“薛某仍是浅薄了,没往这深处想。”
“仁贵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想不到这一层,是因为你站的位置还不够高,并非是你浅薄无知。”李勣饶有深意的微笑道,“假以时日你也站到了我们这样的位置,肯定会比我们看得更高,想得更远。”
“薛某何德何能?”薛仁贵惭愧的笑了起来。
秦慕白也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辞官而去,只是不想再回朝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了。别的不说,长孙无忌向来与我政见相佐,我还间接害死了他儿子,他岂能容我?我若回朝,少不得与他一番针锋相对,激起党争阀斗;我若不回朝,朝堂反而会安宁许多,吴王身边也会少去许多的烦忧。想来想去,西域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于我、于吴王、于关西军将士、于朝廷、于大唐,都有莫大的好处。”
李勣抚髯呵呵的笑,“慕白,你的见识永远胜出我等一筹啊!老夫断言,你若回朝必定出将入相,恩荣无人可及;就算你秩仕去了西域,也将是一方无冕之王。朝廷上有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利害曲折?所以,慕白,你现在不仅仅是功成身退能享善终,还将永远作为我大唐的西面长城,擎守那半壁江山!”
薛仁贵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