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少女的身份昭然若揭。
季沐衡那年少结发的妻子，钟青城。
扶持季沐衡上位之后，全族惨死的钟青城。
少女的手落在了格扇门上，悟通看到那双手，修长惨白，宛若鬼爪，指甲深深地潜入了木质的门框里。
“没想到，季沐衡他过河拆桥，皇位稳固了便灭了我满族，他用一杯毒酒，杀了我和孩子！我的孩儿啊，我等了十年才怀上的孩子，还未出生便与我一起共赴黄泉，而他竟然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就因为，我曾经对那个女人不敬！他便要让那个女人杀了我出气！”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十年恩爱，全是假的！他所有的深情都是引我入瓮的诱饵！宝坊寺里那把火是他放的，贼人也是他派来的，甚至……那晚玷污我的人也是他！他送我的香囊里放了大量麝香，让我十年未孕，我的整个人生，整个家族，都是他上位的垫脚石！”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我！！算计了我整个家族！！”
悟通瘫坐在地，久久没能起身。
他只知道，那晚，寺中大火，贼人杀了进来，他也自顾不暇，后来是在附近狩猎的季沐衡看见了大火，知道这里出事，便带着护卫冲进来救人……
钟青城的怨气，就算是转世了，也无法消弭。
“贼和尚，季沐衡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钟青城如厉鬼般的疯狂捶打着门。
悟通摇摇头，满脸苦涩：“皇后娘娘，前尘往事随着你们的死亡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何必执着呢！”
“结束？”
少女笑了，声声泣血：“这滔天的仇恨，怎么结束？老天爷让我想起了前世，便是让我回来寻仇的！不亲手杀了季沐衡和荆煜那对狗男女，我今生难以安眠！”
悟通皱眉，“杀你的人是季沐衡，你要寻仇，就找他吧，何必牵累无辜的人。”
门外的少女大笑不止。
“无辜？你说那个贱人她是无辜的？她一点都不无辜，我死的时候，她还在我耳边耀武扬威，他们在我和孩儿的尸体前秀恩爱，他们没一个是无辜的！”
悟通不再劝了。
皇权倾轧，累累血骨，一旦招惹上，所有人都不再无辜。
荆煜无辜吗？
她不无辜。
她手中人命不少，替季沐衡铲除了不少绊脚石和政敌，甚至，从季沐衡算计钟青城开始，她就默默地参与其中。
可荆煜她想吗？
她没有选择，年幼被抄家，贬为教坊司女乐，女乐就是官妓，一辈子摆脱不了被玩弄的命运，就算她死了，她的后代也一样被人玩弄。
她和季沐衡也不过是想在暗黑的人生之中博出一条生路而已。
她的一生都没有选择，无论是被抄家、被选入锦衣卫训练营被训练成刺客，还是参与算计钟青城，亦或者被送到季沐川身边做间谍，她都没有选择。
若有选择，她何尝不是想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男耕女织？
荆煜这短短的人生之中，唯一一次反抗自己的命运，就是在庆功宴上，一剑杀了季沐衡，而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过，一群苦命人。
“施主，世上已经没有了钟青城，也没有季沐衡，更没有荆煜，你不要再执着了。”
没想到，门外的少女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冷笑。
“贼和尚，你当年为季沐衡卜算了一卦，算到他会是大越最后一个皇帝，算到他会在六个甲子之后转世，怎么？全忘了？”那一刻，悟通心神激荡。
“我……算了一卦？”
他怔怔地看着那门外的少女。
他竟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