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批珠花可不是你先选的?”皇贵妃斜她一眼,“得了好处转头就不认账了……得了,新得的一幅织紫霞觞的月白底织锦,回头给你送来。”
敏若也不客气,笑嘻嘻地谢了,素日她们之间珠花料子的往来都平常,众人又煮着茶说了半日话,茶雾滚滚,小茶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庭前菊花怒放、石榴树上硕果累累,正是一片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天地间,好像岁月也温柔。
众人直聚到天色将晚,方依依不舍地散了。
九月九正日子,有登高筵宴的流程旧例,过了重阳,十二那日就是开选秀女的正日子,康熙不负众望正式给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赐了婚,科尔坤如今还在尚书任上,伊尔根觉罗氏配大阿哥,家世是足够的。
惠妃连着几日都是眉开眼笑地,这日又邀众妃到延禧宫去,敏若秉持着看热闹的心过去,才算见到未来大福晋的真容。
生得姣好秀丽的眉目,眼中总是含着盈盈笑意,薄薄的一层妆粉倒反而像是玷污了她一般,穿着宽松的碧绿褂子,也能看出少女如韧柳一般的身形。
来者免不得都给了见面礼,敏若送出一条压襟串子去,见到了人算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便没久留,与惠妃说一声走了。
荣妃那边圈出了几个未来儿媳妇的人选,现在正每日对着名帖纠结了,她顺路逛荡去看了一眼,荣妃叹着气道:“娶媳妇真难啊。”
“是给你儿子娶媳妇。多多少少,还不得选三阿哥喜欢的?”敏若道:“皇上与皇贵妃既然选中了这几个,就必然是家世、品行皆好的,你再纠结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叫三阿哥瞧瞧喜欢那个。他娶了自己喜欢的,往后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地过。”
荣妃听了眼睛一亮,握住敏若的手用力摇了摇,“贵妃你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有理。我这就叫人喊老三散学后过来。”
这为了儿子娶妇的事情头疼,爱称也不叫了,小心肝都变成老三了。
敏若心里啧啧感慨,摇摇摆摆地又走了出去,溜达一大圈回到宫里。
一转眼到冬月里,瑞初的周岁生辰一日日近了。
瑞初周岁,康熙与敏若都很看重,康熙最近试图培养瑞初抓周,人说女孩抓针线好,日后手巧;也有说抓《女四书》,日后性必柔顺贞烈。
康熙没听那个,主要培养瑞初抓他的玉和他素日常读的、上面还有朱笔批注的一本论语。
他对此很有一番解释:“朕随身的佩玉撂在那,瑞初若抓住了,就说明朕能做她一辈子的依仗;抓这本《论语》,不求她日后有什么大学问,但腹有诗书自然德行皆美。”
敏若就拄着下巴看他造作,有时候她觉着怕不是瑞初在哄着她这个傻爹,而非康熙在哄瑞初。看着瑞初在康熙的轻哄下偶尔无奈施舍配合的小模样,她便忍俊不禁。
她准备给瑞初缝个大的、能在睡觉时倚着抱着的玩偶,这段日子一直在忙这个。她的针线其实非常不错,正心做起来满宫里没几个人比得过她的,毕竟是曾经用来保命吃饭的手段。
不过多年不用,难免生疏了,这两年有了孩子,才陆续都捡了起来。
康熙瞥了一眼,故意感慨道:“这荷包还是去年容慈女红学得出师了给朕绣的。”
一会轻咳两声,指着敏若撂在桌上的花样子,“这松柏图样倒是有几分清俊意思,不显得女气。”
敏若从丝线中抬头来,心道:您这暗示的手法简直已经不是“拙劣”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一面道:“你若瞧着好,妾便与您也绣一个,只是时间要长些,不怕您笑话,妾这手艺是真一般,做得也慢。这给瑞初的小玩意绣了有快半年了,才将将要做好。您若是也想要一个,不如妾给您绣一个荷包给您做明岁的生辰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