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尹煊后,周小三心安了不少,但他依旧还有些忐忑。
周小三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人。
他野心很大、胃口也很大。放开了吃,能扒拉进五六碗饭。
但陡然来这么一下,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吃不太下。
尹煊看着他的脸色,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脸色怎么却那么难看?
不用担心,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博弈,但你要没这个实力,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
大唐人才多了去,文散官那么些个。
周小三点了点头,尹煊的安慰,又让他心里的忐忑减弱下去几分,他叹了口气:只是...这六品官,我从没当过,不知该如何去做......
尹煊摆了摆手:查案的本事还没丢吧?
周小三摇了摇头,这本事怎么可能会丢。
那不就得了,不良帅是查案、县尉是查案,你现在做了大理寺丞也是查案。尹煊一摊手,微微一笑,不过是换了个称谓,你便不会做这些事了?
周小三茅塞顿开。
何日在一旁补了一句:我祖父只会敲打木头,不还是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做了那么些年,甚至还混了一个光禄大夫。
那些位置,你就是栓条狗上去,也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周小三面色有些古怪。
是,这话听起来还蛮安慰人的。
但这一句栓条狗上去......怎么就那么的让他心里不舒服。
尹煊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人和人的差距很大,但人和人的差距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再天才、再有本事的人,受现实拘束,坐在一个位置上,能做的上限就只有那些。
尤其是华夏这片土地。
官僚体系从秦到汉,再历经汉末、魏晋、前隋的磨砺,已经堪称圆满,有那么些不如意的地方,也都只是因为时代、生产力的问题。
中央集权是一个很伟大的词汇。
尤其是亲历这个时代后,尹煊才能体会的更深。
通话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一个人穷尽一生,只能活在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在这种前提下,依旧能以一个朝廷为中心,统治数百万平方公里、巅峰时甚至能到一千多万平房公里。
其中的难度,难以想象。
要知道后世中,以后世的条件,还有大把的国家,都无法统治好他们的国土,小小的灾难就把它们打成了筛子。
西方也有国土能媲美大唐的。
可它们的统治,是基于分封制,把一块地划分给一位贵族,而后让他自娱自乐,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个小国家组成的利益联盟体。
可能...某一个贵族掀杆起义、自称为王一年,它们的国王可能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一个大理寺丞,六品官,已经是朝廷的中层。
但依旧还只是基石的一部分,只是能够做一些稍微能影响地方、而无法影响整个朝廷的决定。
也要恭喜你了。尹煊转过头,对何日道贺一句,周小三我没觉得意外,你能坐上县尉,我还真挺意外的。
何日点点头,感慨一声:我也挺意外的。
事发之时,周小三不在卫州,他是属于被连累的那位,但何日是在现场、和杀人凶手不清不楚,这是他身上巨大的污点。
就此雪藏、不再重用方是常态。
但何日还是接替周小三,成了县尉,就是职能,也是如周小三在任时所有的职能。
也许是因为自己和周小三的缘故?
尹煊在心里敲定一个主意,摆了摆手,问了一声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何日留了下来,周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