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没有造次。
他们对尹煊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按道理来说,对普通百姓,尤其是远离长安城区的百姓们而言,他们基本是不在乎这些勋贵侯爵的,这些人物,在长安城区里的百姓们口中,还能作为谈资议论一二。
可…
这群远离长安城区的人,都不知道长安城里今天发生了什么。这些勋贵侯爵,就连当做谈资的资本都没。
唯独尹煊是个例外。
其他贵族们再怎么好名声,再怎么义气云天,百姓们几乎看不到他们带来的好的改变。也就是不打仗了…可不打仗,那不是皇帝的功劳嘛。
可尹煊带来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
家里的青壮,有些去了工坊打工,每个月都能捎回来一大笔铜钱。
地里种了棉花,每一亩多卖出去的那些钱,让他们碗里都能多一块肥肉,小孩贪吃,还能任性地给他两片。
那日子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那都是活神仙。整个大唐,孙思邈算一个,这位正阳公也算一个,至于陛下…嗯…如果没徭役什么事的话也算一个,但是有,那就只能算半个了。
黑衣不良看着人群,努力回想着尹煊的姿态,稀奇古怪地折腾出一个还算是狰狞中能看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出来:“正阳公托我给你们带了一个问题。”
“你们是否信任正阳公?”
信任?
人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让他们掏钱,那他们对尹煊就是百分百的信任。
“正阳公说了,这朝廷新政、公学开办,其中大半花销都是朝廷出钱,各家各户,只需替自己孩子出个书钱便可。”
众人的脸色稍微松垮了一些。
老人站了出来,依旧皱着眉头:“这位郎君,朝廷虽是好意,可这…读书莫不过就是买书的花销。”
“就是如此,我们小家小户的又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纸墨笔砚都还好说,书可是贵重物。
黑衣不良又笑了笑,笑容更狰狞了:“正阳公说了,他先前拿出的纸张贱价之法,已经开始应用。”
“公办学塾所需之书,就是用此法造出来的,朝廷又负担一部分成本,每一年级的书,仅需数十文足以。”
数十文?
老人颤颤巍巍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是文而不是贯。”
黑人不良点头,重复了一遍:“对,是文而不是贯。”
老人心情有些激动,到他这个年纪,是知道读书的好处的——可性价比摆在那,几十贯去做和几十文去做,那是两码事。
一个是一家人几乎一辈子的收入,另一个则不过是工坊几天的工钱。
老人没了反对意见。
人群里有人站了出来,壮着胆向黑衣不良讨教:“我听闻朝廷是强制让人去公学读书的,这可咋行,俺家男人去工坊了,地里可就指着我那几个孩子。”
黑衣不良迟疑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人群沸腾起来。
黑衣不良又举起手里的锦盒,把人群镇住,他接着说道:“朝廷规定,凡满五岁,而不满十二岁的,必须要去公学读书。”
五岁到十二岁。
这让人群里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个年龄都是半大的孩子,没几把力气,往日里做的都是些杂碎的活。
他们去读书人了,大不了他们这些为人父母的让那些做哥哥姐姐的辛苦一些就是了。
但还是有些人心里不甘,他们是真的舍不得这些劳动力去读了书。
“这读书有嘛用,难道让他们读几年书,就去参加科举嘛?”一个人忿忿不平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