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白了一眼过去。
这死孩子！考中了不就是好事，还这么一副丧着脸的模样，还以为是落榜了。
考中了好啊！
自己儿子不愿意当官，以后是要去天上当神仙的，但…自己儿子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不去做官真的可惜了，王氏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还会念叨几句——当然她是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念叨。
她不是那种讨人厌烦的家长。
但就差那么一个白金奖杯，就能全成就了，是个人心里都得惦记着。
正是出于这样的一个心态，她没拦着自己女儿——儿子都要去当神仙了，女儿去参加个科举又怎么了？
现在好了，女儿考中了，可以去当官了。
最后一个白金奖杯也攒起来了。
“那你这么个脸色，这不是好事嘛。”王氏埋怨了一句，筹备着就要把鞭炮从柜台后给搬出来，替自己女儿贺喜。
“我不打算入仕。”尹露露迟疑了一下，“这次的成绩太差了。”
后排跟着尹露露，还没来得及落座的那群读书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同福学社这次参考的人，也并非是人人都及第的。
那些及第的或许还能理解尹露露的感情——他们中不少对自己的名次是不满意的。
尤其是那位探花郎。
他自认今年的状元就该是自己的，结果却被好友给抢走了。
但…他是再没勇气考上一回了。
其他那些不满意自己名次的人也是如此，没勇气再考一回，也不能说没勇气，只是相对而言，他们觉得不值得。
浪费两年时间，放弃入朝为官的机会？
能不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看的不还得是在官场上的发展？
状元就不一定会比进士好，真本事在那兜底，就是最后一名，日后照样是能够平步青云的。
他们在心里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可是对尹露露还是有无尽的羡慕。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啊……
听到尹露露的话，王氏愣了一下，滚滚倒是开心地把鞭炮给扒拉了出来，但是一看王氏的脸色，一看尹露露的脸色……它就知道现在可能不是炸鱼的时候。
哐当哐当，又把鞭炮给塞了回去。
它是一头乖熊仔，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看尹煊脸色没什么变化，它很人性化地吐了口气，继续啃起了竹笋。
只要不挨打，就跟它没关系。
“那就这么放弃了？”王氏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尹露露攥紧拳头：“我后年再重来一次，我就不信，不能名列前茅。”
王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啊，那就这么办吧。”
自己女儿想这么干，能怎么办？宠着呗，反正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也不指望一个姑娘出人头地。
张业祖捏了捏胡子，朗声笑道：“好，不愧是正阳公小妹，有志气！”
“我几人若不能为官，只能在翰林院中的话，大可来向我等商讨，共同学习。”
贾统也是连连点头：“没错，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若是大唐能出一位女状元，也是我大唐的幸事。”
其他读书人们都大笑了起来，那些自诩有些本事——也的确是真的有些本事的读书人，一个个拍着自己的胸脯，放下诺言。
若是其他女子，有这个机会去成为状元，这群男人们嘴上再怎么放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尹露露是唯一的那个例外，他的兄长是谁？是尹煊、是正阳公，是数千年来没出过一次的人才。
那这个做妹妹的，也是女子里数千年没出过一次的人才…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