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借钱,说出了给人借钱似的气魄。
不过也是……
能向正阳公借得一些钱财,那可真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有大把的人想给正阳公送钱,都是难以实现,更遑论是借钱这种事情。局巴东岱满眼惊叹,也就是这个商贾拿出来的筹码足够大。
可…他究竟是怎么说服正阳公的。
“哦,东岱大人还不信么?”格勒尼玛眯起眼,作势就要转身回去,“难道是要我把那位大唐的贵人也给请出来?”
局巴东岱连忙伸手拦住,语气柔和起来:“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你都拿出信物了,我又怎会拦你。”
也许格勒尼玛说的是假话,甚至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一番话,有极大的可能性都是假的。
可…哪怕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这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但他没信,把这矿场给砸了。
即便安抚好了矿场里存在的那位大唐人,可自己能安抚好大唐的那位正阳公么?到时候不止要把自己给送出去,说不定还得连累吐蕃。
要是假的。
自己能从一个商贾手头上获利得到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一些唐钱,以及可以用现在挖掘出来的铜矿、铁矿卖些唐钱,换点粮食过冬……
有人会冒着获利几千贯的风险,继而去得罪正阳公么?
也许真的有这种拎不清的人。
但局巴东岱自诩自己不是这种人。
“看来东岱大人是准许我在这开掘矿场了?”格勒尼玛向前一步,语气犀利,寸步不让,一鼓作气。
局巴东岱有些迟疑。
格勒尼玛叹了口气,让开半个身位,朝着矿场一招手:“那东岱大人请吧,您若是不信,就把我这矿场给砸了。”
局巴东岱看向格勒尼玛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杀气。
这种感受,他时常会有——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不过那都是被天时、地利所逼迫,被一个人逼到这种程度,还是头一次。
格勒尼玛给他预设了两个立场。
要么不信,但你得把矿场给砸了。
要么信,但你得认了他能在这、至少在他这位东岱所辖范围里,随意开掘矿场。
不存在我不信,但我不砸你矿场的选项——因为“我不信”这三个字没法从局巴东岱的嘴里说出来。
不信什么?
不信那块牌子是出自正阳公之手么?
那样得罪的可就不是一个商贾,而是正阳公了……
格勒尼玛朝着矿场又招了招手,懒散地开口:“东岱大人还不请,那看来就是信了我的话了?”
局巴东岱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几个音节:“姑且信了。”
“那我也能继续开采下去了?”格勒尼玛转过身,正着脸对着马鞭,高声问道。
局巴东岱艰难地一点头:“能!”
这个音节吐出来,他身形都佝偻了不少,暗暗叹了口气,勉强一笑:“倒是祝贺你财源广进了。”
说罢,他不打算留在这个地方,准备回去,让人去调查一个格勒尼玛,是不是真的攀附上了正阳公的大腿,是不是真的向正阳公借到了钱……
要是假的。
今天受到的委屈,他要十倍奉还到这个商贾的身上。
“东岱大人这就想走了吗?”可他还没上马,格勒尼玛就冷冷地丢出来一句话。
局巴东岱一愣,转身回头,冷眼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格勒尼玛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刚刚凝固的血渍。
抽了这么一鞭子的事,就想这么给忽视掉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