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回来的时候,顾静抒正跟人打得热火朝天,满脸通红,什么划拳打马她自小便会,但今晚这运气实属点背,她愁得又预备捞酒喝。
扫了眼她脚边滚落几大酒坛,雀儿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并按住了她还要拿酒杯的手背,无奈道:“小姐,小酌怡情。”
身后一暖,顾静抒任她给自己领口系了个蝴蝶结,也不摸酒杯改摸牌了,眼前霎时一亮,“雀儿!你简直是我的财神爷,你一来我的牌就变好了!”
“是吗?那是我来得凑巧了。”
雀儿笑着将她杯中的酒换成加了蜂蜜的热茶,起身环视一圈,顾准和小路子在另一桌斗蛐蛐。
大家都在,唯独少了少爷的身影。
再数了数地上的酒,果然少了一坛。
夜色沉沉,两排灯笼如同两行红色星火由近及远无限拉长,风声烈烈,顾从宜也不怕冷,坐在房顶上对夜独酌,一条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浓稠的黑盖不住他隽秀淡漠的轮廓。
不过下一瞬,他看到一道芊柳清影一跃而上,拿着他的披风提着酒坛,轻轻巧巧地落座在他身侧,声音比夜更清冷:“今夜无月。”
披风轻轻落在身上,暖了些,顾从宜昂头灌下一口酒,“爷知道。”
雀儿打开手上那坛,“那我陪你。”
学着他喝酒的动作,抬酒坛的胳膊却他的一双大掌按住,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着底下肌肤。雀儿侧眸,对上那双因含了几分笑意而潋滟的眼眸。
他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喝酒?”
雀儿直白回视:“我可以学。”
“得了吧,家里已经有个酒鬼了,等学会了你俩能上天。”
这个酒鬼,自然是指此时正在“大开杀戒”的顾静抒。
她的眼里平静且固执,顾从宜有些头疼,想从她手里拿过酒坛,却触及一片冰凉,他神色一凛:“手还这么凉?”
“天生的,一年四季都如此。”
“爷知道。”同一个屋檐下五年,他哪里不知道这个,“不是教你武了,身子就没有养好一点?”
正常人应该想的是:那我把披风给你穿。
顾从宜不一样,他此刻在想:嗯,看来平时练功的力度还得再加强一点。
“也许喝点酒就暖了。”
说着,雀儿故技重施,快到顾从宜拦都拦不住,默了一瞬,她的脸皱成一团,总结道:“不好喝。”
冷辣到五脏六腑里去了,这种滋味,甚至让她觉得很难受,仿佛要撕裂般的难受。
顾从宜抢过她手里的:“尝过就行了,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
“少爷不喜欢热闹吗?”
才会一个人躲在这。
“不。”
他叹了口气,看向远方,晃了晃酒坛,能听见其中泠泠的水声,“只是,之前在上京的时候习惯了热闹,刚来的时候有点不习惯江南的冷清。现在是习惯了冷清,有点不适应,这久违的热闹。”
雀儿追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是一片薄雾缭绕,看不清山,也看不清水,如少爷此刻的心境般。
那是上京的方向。
她知道,少爷只是想家了。
其实晚饭前长公主没再派人送东西来只是送了封信的时候,就是想召少爷回京的意思。少爷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回信,而只是问她:“你想去吗?”
她庆幸有风,能吹散那一点点酒后旖旎。
伴随着子时打更的声音,雀儿从腰间摸出一条罗缨穗,道:“少爷,新春快乐。”
那是条编织繁复华贵又简约的珠缨穗,他没接,而是将腰间悬挂的玉佩扯下丢了过去,道:“爷可没准备新春礼。”
“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