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宜敛着眉眼,低首无声把玩腰间的玉穗,并没有看这边;雀儿眼观鼻鼻观心,更是将徐姨娘那“稍显炽热”的目光无视的彻底。
在冷场上,他俩一向很有心得。
顾静抒眼角抽抽,道:“我来说吧。”
一路上她早已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这场乌龙应当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她正临近及笄,徐姨娘安排琴师傅教她学琴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好说歹说才让雀儿顶替她在家随便弹弹,而她就安心翻墙去练武场。
反正她在家练琴向来不许旁人打扰,只要她按时在饭点回来,没人会发现。
期间好像是听同桃提过府上有很多人来,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被钱世远撞见了,但是就算如此,再见面抓着人手喊‘静抒妹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静抒越说越义愤填膺,好一番解释到最后愣是被她说成了控诉。
徐姨娘斥道:“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不成?”
顾静抒瘪了瘪嘴。
虽这么说,心下也对钱世远此人有所改观。确实是有些孟浪,与风评和印象相比,他今日举止实属于一种“失控”的状态。
这么一想,徐姨娘越发看不惯雀儿,狠狠白了她一眼,小狐媚子。
后者装看不见。
徐姨娘气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最后还是恶狠狠剜了雀儿一眼:“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雀儿漠然对上她丝毫不加掩饰的“都是你的错”的目光,直白道:“没有。”
顾氏兄妹实在没忍住,“噗哧”笑出声。
徐姨娘一噎,又气又恼:“你!”
看着她不断起伏的胸脯,雀儿感觉混杂几分无奈的无辜,她确实没什么想说的。
“行了。既是误会,跟人家解释清楚就算了。”
顾从宜适时出声,散漫地撩起眼波,手托住下巴,活脱脱的妖精。这次雀儿没有再装视而不见。
顾静抒附和:“就是就是。”
徐姨娘瞪了她一眼,老实了,才看向一旁坐姿慵懒不羁的少年,眉比天高:“这怎么行呢,他可是——”
“是什么?”
顾从宜侧看过来,对上这双幽深戾色的眼,徐姨娘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我看这位钱公子也不像个长命的,姨娘,你就让你唯一的女儿嫁给这种人?”
“就是,娘,你怎么想的啊?就算我年纪算大了你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吧!”顾静抒蹙眉,随即又想到什么:“而且他好像还比我大八岁,这么大年纪了他是不是不行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徐姨娘脸一黑,咬牙切齿:“顾静抒——!”
顾从宜看好戏似的,挑起一侧眉,看着雀儿面色沉静很有眼力见地抬手捂住两只耳朵,嘴角愉悦微翘。
他家小姑娘反差感太强了,真可爱。
唯有顾静抒在顶住来自亲娘的怒火。
“顾静抒!我看你是越发口无遮拦了,给我滚回自己屋里抄五十遍女戒!不抄完不许出来吃饭!”
切,谁抄谁傻逼。
今日家里有客人,顾静抒才不信她会真不让自己出来。
但如果让她知道饭桌上的氛围是这样的,她宁愿关在屋子里罚抄——
圆木桌上,钱世远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顾从宜,后者仿佛毫无察觉,不停使唤着雀儿做这做那,若只是那人单方面指使就算了,偏偏雀儿还一边提醒少爷吃饭少喝点水,一边耐心替他挑鱼刺,贴心周到到不行。
看得钱夫人目瞪口呆。
顾家人早就习惯了,只是,徐姨娘有些看不上钱世远那执着痴迷的样。
男人都一个样,都喜欢对这种贱蹄子动歪心思,她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