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早就料到了刘邦的反应。
这人迟早按捺不住回来,不过时间早晚。只是回来又如何,事实已酿,他无法让她收回成命。
萧何、韩信并非跟在太子身边,他便是有忌惮,忌惮也不会无节制地生长。越儿年幼,皇帝的猜忌哪里会对着幼子发作,她作为阿娘疼爱越儿,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刘邦还能有异议不成?
刘如意没有这样的启蒙师傅,那是戚姬无能,刘邦怪不到她身上。
吕雉微微一笑,同大长秋道:“鲁元去封地玩了那么久,也该回来给越儿过生辰了。盈儿……你去太子宫一趟,就说盈儿若有读书的困惑,得了空来请教丞相。”
“诺。”大长秋连忙应下,又迟疑着问:“故淮阴侯的事……”
家上仁善,又亲眼见过淮阴侯战无不胜的风姿,听闻夷灭三族、‘尸身’曝于日照,整整一日没来问安,这几日来椒房殿都少了。皇后可要告诉家上,淮阴侯并没有死?
吕雉不说话,半晌揉了揉眉心。
“不用告诉。”她平静道,眼底藏了愠怒,“我等着他自己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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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睡梦中,有道嗓音不急不缓,念着信手拈来的启蒙故事,躺在床上的刘越耳朵动了动,小肚皮上下起伏,换了个四仰八叉的睡姿。
不知过了多久,刘越悄悄睁开一条缝,就见日理万机的大汉丞相思虑一会儿,拾起刻刀,在竹简上刻下几行字。毛笔还需蘸墨,刻刀可以随身携带,从前还是秦吏的时候,萧何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自从观看小殿下起床成为了乐趣,萧何越发频繁地进宫。这几日讲的故事有一箩筐,他自觉语言浅显,寓意深远,编撰成启蒙书籍也不错。
对丞相来说,这完全称得上政务繁忙之余的放松,仿佛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刻完字,发现刘越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得人心肝一颤,他抚了抚长须,和声道:“殿下醒了?臣明日继续为殿下讲故事。”
胖娃娃小幅度地点头,模样又乖又软。
望着丞相的背影远去,刘越觉得萧师傅在温水煮青蛙。
不强迫他,也不和他讲大道理,每每来一会儿就走,然后回相府办公。不像他暴躁的韩师傅,开始矜持得不得了,到现在追着他跑,非要他像木头一样站桩。
刘越怀疑自己都瘦了。摸摸依旧圆滚滚的脸,不一会儿,就将担忧抛之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也不能破坏他填饱肚子的梦想!
穿好衣服洗完漱,胖娃娃和门槛斗智斗勇一番,成功爬过了殿门,左右望了望,往膳房的方向走。走着走着,他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今天的椒房殿过分安静了。
还有韩师傅呢?他英俊的韩师傅就没出现过,不会是觉得教不了他,黯然神伤和母后请辞了吧。
相处那么多天,刘越猛然见不到韩信的脸,竟还有丝丝舍不得。
然后发现他错的离谱,不远处的廊下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不是韩信是谁?
另一个高大人影背对着他,看衣着没见过,看身形有点眼熟。
刘越一时没想起来,迈开胖腿礼貌地打招呼:“师傅,你在和谁说话?辟阳侯吗?”
“……”廊下出现了长久的寂静。
韩信原本抑制不住沸腾的心绪,手虚虚攥了起来,闻言噗地一下,气没了。
在他面前,皇帝刘邦感慨的面色慢慢变青,接着由青转紫。好啊,上次是御史大夫,这次是辟阳侯,臭小子倒是尊师重道,偏偏又把他给忘了!
方才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皇后,韩信有异心不可信,更不会真心教授越儿,皇后说不怕,有陛下在。
这话说得倒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