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大典终是到来。
刘越站在阶下, 离皇兄最近的地方,腰间揣着一根红绸带。许是天才低调久了,有臣子猛然一见,只觉梁王殿下今天分外的轩昂, 那小模样, 单用“漂亮想揉”四个词来形容, 好像不甚恰当。
当然,这是万万不敢在太后面前说的。
御史大夫宣读诏书的时候,吕英头戴凤冠,身形由远及近。新皇后下颌微收,目光柔婉, 她握住帝王伸出的手,扬起一抹笑容。
恍惚间, 谋求亲政的大臣仿佛看见了第二个皇太后。
难掩英气的面容,又是嫡亲姑侄,万一是个厉害角色,这可怎么好?
沐浴着满朝目光, 吕英什么都没想。
她终于站在了表哥身旁……她会做个贤德的皇后,忧陛下所忧,急陛下所急, 替他打理好后宫。
而宫外那个女子, 得到陛下喜欢又如何, 赢家终究是她, 不是吗?
吕雉将儿媳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知想起什么, 有欣悦, 也有惆怅。
待大典结束, 太后起轿椒房殿,对大长秋道:“英儿已经不像从前的她了。”
大长秋道:“皇后真正把陛下放在了心里。”
吕雉望向遥远的宫阙,淡淡道:“现在看来,不知好还是不好……”
.
刘越琢磨的压床没有成真,由更小几岁的鲁元长公主之子张偃做童子。
他还没说什么,淮南王刘长可惜地望了眼喜房,与幼弟嘀咕:“既然压不了,能闹吗?”
嘀咕声让兄弟几人都听见,代王刘恒一笑,温声劝说:“皇兄大婚与别处不同,七弟还是不要这么做。”
不知怎的,刘长看刘恒有些天生的不顺眼,明明以前从未有过,难道是刘恒再也不哭鼻子的缘故?他轻哼一声,我和幼弟炸吴王府的时候你还在养牛呢,拽什么拽。
刘越沉思片刻,开口了。他必将守护皇兄的新婚之夜:“七哥真的憋不住的话,可以站在椒房殿门口举鼎。”
刘长:“…………”
那下一刻他就成了肉饼,刘长沉重道:“寡人不闹。”
在众人看来,先帝的四、七、八子与幼子玩在一块儿,便衬得五子燕王,还有六子淮阳王分外突兀。燕王刘恢原本真切的笑容变得勉强,他深吸一口气,朝淮阳王刘友走去,亲热地叫了声:“六弟。”
淮阳王刘友心头一松:“五哥!”
他向来在兄弟里头排中等,不算最得宠,也不算最透明,盖因阿母容色出众,戚夫人毁容后,还被先帝惦念几分。对于代王几个对梁王的巴结,刘友是不屑的,他认定欠梁王的债就是巴结。
父皇喜欢刘越,从前的萧丞相也喜欢刘越,刘友心头不舒服,不就是长得好么?
但自从就了藩,他终于体悟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
太后一句话,就能让根基薄弱的代王母子站稳脚跟!
然而他实在与太后的心肝宝贝梁王不熟,别扭情绪加上诸侯王固有的骄傲,刘友拉不下脸示好,自回京后,一直拖到现在。如今五哥主动解围,刘友心里感激,连忙走过去。
听闻动静,刘越望了二人一眼,随即转回了头。
那一眼不带什么情绪,真要比的话,怕是梁王殿下看猪崽的眼神,都比看他们火热——
前者可都是香喷喷的肉!
帝后大婚于安稳中度过,诸侯王一一启程回封国。送别那日,淮南王刘长差些泪洒长安,刘越为赶场忙得脚不沾地,顺便开拓一单赊账业务,为临江王刘建找胡椒提供金钱支撑。
刘长幽怨极了:“我也要……”
刘越软软地看他,语气冷酷:“你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