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官摆了摆手,“你若得空,同我说说话,那老家伙没了,我日后连个吹牛的都没有了,老家伙不够朋友啊!”
话说到此,孙中官面上露出怅然之色。
听到孙中官这么说,明容心下也有些伤感,这会儿接过仆妇端上来的茶,放到了孙中官面前,“我师父若不是那一跤,这会儿还好好的。您也得保重,回头药吃完了,派人来说一声,我还能不管吗?”
孙中官咧嘴笑了笑,“你这孩子心地好,所以好人有好报。”
这会儿又有人进来,孙中官便闭了嘴,少不得明容上去招呼了几句,等到回来之后,瞧着孙中山举着茶盏,正朝她望过来。
“中官有什么吩咐?”
明容忍不住问道。
孙中官那一眼,便是心里藏了事,明容也就不待他先绕开话题讲其他了,直接开口询问。
朝着四下看了看,孙中官冲着明容招了招手。
等明容到了跟前,孙中官小声道:“给你带个信儿,你心里知道便成,也别说出去。这会儿皇上放出立储的风声,倒也不定真有这个想法,不过想试探下面的大臣,得空了要叮嘱着你家那位,可得小心行事,从来伴君如伴虎。”
明容眉心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
立储的风声传出来好久,明容自是听到过,外头都在传这事,如今宴闻也不再强出头了,她也不甚在意,可孙中官的提醒让她不得不重视,是有什么风声了吗?
“我也是服侍过皇帝的,谁在那上头坐的时候长了,心里也会犯嘀咕,就怕下面人糊弄,跟上头不一条心。”
孙中官说到这儿,递了个眼色,便是让明容自己体会。
明容蓦地想起,师父过世前几天,有一回便跟她聊过,当年他是如何离开太医院的。
那会儿朝堂争斗已延续到了后宫,便是赵郎中也莫名春妙被卷进去,后头死了几位宫妃,包括当今皇上生母。
太医院也有人因此掉了脑袋,一时人心惶惶不安,众人亦无心钻研医道,赵郎中不免心灰意冷,再加上还有些别的事,索性挂冠归隐,躲到了乡下。
晏闻这几年的官越做越大,可明容的心也越来越慌。
“夫人,大长公主驾到!”
有人进来禀报。
明容抬眼看去,正自疑惑之时,孙中官叹了口气,“她还是来了呀!”
明容忍不住问了出来,“哪位……大长公主?”
“德嘉大长公主,如今知道她的,当是没几个了。”
孙中官也坐不住了,让明容扶着他一块到了外头。
灵棚之内,一位衣着华贵却身形佝偻的老妇正由人扶着,这会儿已上完了香。
“赶紧过去!”
孙中官忙提醒。
忙着让人扶住孙中官,明容自是跑了进去,带着孩子们,跪在那位大长公主面前。
晏府正厅,明容扶着大长公主坐到了里头。
对这位大长公主,明容实在一无所知,不过听着称呼,在皇家应当是辈分极高的,小心打量,这位虽已上了看见,可五官竟是极好,想来年轻时定是位美人。
“大长公主这回过来,他心里就安了。”
孙中官抹着泪,站在旁边道。
“孙中官,咱们可是多年没见了。”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到这风烛残年,一辈儿的人越来越少了。”
能这般寒喧的,自是前头认识的。
“我还记得,当年大长公主离开上京城时,大殿之上拜别高皇帝,那会儿您真是倾国倾城,如今能比得上您风彩的,已然没有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他做什么,让孩子听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