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半夜,燕王府外,一辆破旧的马车停了下来。
有人跑来禀报时,明容正在熟睡当中,冷不丁被人惊醒,一下坐了起来。
“娘……”
睡在边上的樱桃嘟囔了一句。
“没事儿,睡吧!”
明容说了一句,又给最里头的君豪盖好被子,便走下了床榻。
怕吵着两个孩子,明容也没多问,立时穿上衣裳,出了屋外,却没注意到,樱桃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教明容没想到的是,在正院外站着的人竟是沁雪。
明容一个激灵,“可是出了什么事?”
沁雪却一把抓住明容的手,“你的药箱呢?”
“谁受了伤?”
“赶紧着!”
明容正要转头去拿药箱,便瞧见自个儿女儿披散的头发跑了出来,药箱也提在了手上,“我听到姨母说要用药箱,是谁病了吗?”
沁雪顿了一下,“是我那奶儿子过来了,这小子还真是命大!”
明容惊愕,是李牧……
蒙北那边一直没有确切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大周已亡,只怕李牧也凶多吉少。
大家伙都刻意回避这件事,所以一直瞒着明德太后。
可当母亲的,似乎都心有灵犀。
这些日子,明德太后每日枯坐屋中,唯一出来走动,是去燕王府老太妃生前用过的佛堂里,低头念经。
成王妃曾悄悄告诉明容,太后念的经文是《地藏经》,用来超度亡灵的。
接过药箱,明容叮嘱了女儿一句,“娘这会儿有事,你陪着弟弟睡吧!”
“我去瞧瞧呗。”
樱桃眨了眨眼睛,“秦妈妈已然到屋里陪着了,我还能给娘当个帮手。”
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女儿掰扯,云清宁和沁雪一块儿,朝着屋外走去。
前院燕王的书房,此时灯火通明。
明容还没走进去,便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言念,在旁边还有陪着他不停抹着泪的观城公主。
说实话,这会儿的言念身上,已看不出当年的风流潇洒,这破衣烂衫便也罢了,头发乱的像个稻草窝,至于那张脸,除那一双依旧灼灼发亮的眼神,若在外面遇上,明容绝对认不出来。
言念站起身,冲着明容抱了抱拳,好半天后,才道:“对不住,崇光兄……”
当日陪着李牧出征,言念已然想过,这一仗不好打,甚至劝过李牧放弃。
然而后头知道自己劝不住,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去,所以他还是随着李牧出征了。
李牧说,他赌上自己的皇位,赌上大周国运,若依旧要败,便是天意要亡了他们。
然而,谁想得到,会败得如此之惨烈。
蒙北打到后头,辽国押上最凶猛的主力,不计一切要打败赵崇光,而赵家军一直抵抗到最后一兵一卒。
沙场之上,血流成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言念,这些日子,也常被噩梦惊醒。
“我哥哥可有埋身之处。”
明容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
言念转头,朝着屋里看了一眼,随后道:“皇上亲自将赵大将军背出了重围,请了当地的村户,用一副薄棺埋了,可还有多少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