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听陆清则的话, 回去安心睡了一觉,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说陆清则半夜离开了陛下的寝宫,换了间暖阁独自睡的消息。
消息传入耳中的瞬间, 长顺只感觉“啪”地一下, 自己的小金碗碎了。
陆清则这几日帮着宁倦主持大局, 一早就去了文渊阁。
长顺急匆匆赶来时, 只看到轿辇离去的影子。
问话是来不及了, 长顺战战兢兢地守在少年天子的寝殿外, 一脸如丧考妣。
陛下昨晚不会真因为那碗药, 控制不住, 对陆大人用强了吧?
陆大人不高兴,陛下就不高兴,陛下不高兴,其他人也别想高兴啊。
他的小金碗, 不会被陛下收回去吧?
长顺正哀叹着自己刚拿到没两天的小金碗,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 被拉开了。
长顺心脏狠狠一跳, 胆战心惊地扭过头:“陛、陛下……”
宁倦穿着浅黄色的寝衣,长发未束,看上去有些松懒, 没有平日里的尊贵冷漠, 反而像头才用过餐的某种凶兽,散发着一种懒懒的气质。
虽然从脸色上看不出心情如何,但以长顺对宁倦的熟悉, 估摸着……像是还不错?
陆大人半夜都跑了, 心情还不错哇?
宁倦没搭理长顺, 抱臂靠在门边,注视着陆清则车驾离开的方向,半晌,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听说你看上了一座四进大宅院?”
长顺心里又是猛地一激灵。
宫里的太监攒了积蓄,去外头买宅院买铺子买庄子的都有,都是为了未来能有个容身处。
他跟在宁倦身边,除了俸禄外,赏赐也不少,就忍不住动了点心思,想买个宅院,前几日才借着出宫的机会,去看过一次。
没想到这就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陛下不会以为他有什么小心思吧?
长顺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回:“是、是,奴婢只是想着……”
“今日那宅子就是你的了,自己去找孙二拿地契。”
宁倦的嗓音偏冷感,还夹带着点少年独有的清朗气,不高不低地钻入耳中,叫长顺愣了几瞬,才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谢恩:“谢陛下,谢陛下!”
宁倦又朝着陆清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合上了门。
看陛下的表现,昨晚的进展应当还不错?
那陆大人为何要半夜忽然离开呢?
长顺喜滋滋地琢磨着,琢磨了一通之后,也不再多想,高高兴兴地去领自己的大宅院。
谁说陛下可怕了?
知道他去看宅院后,陛下居然提前就让人买了那座宅子,等着找机会送他呢!
这一整日,杂七杂八的消息传来不少。
比如皇帝陛下的身体又好了一点,没有再昏睡不起了。
陆清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在文渊阁加班到了大半夜。
并不是很想知道宁倦的消息。
他今天一整日握着笔,总感觉手心里的触感不太对劲。
……虽然昨晚隔了层布料,没直接接触,但夏日轻薄的寝衣,能阻隔得了什么!
该感受到的,不该感受到的,都感受到了。
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的热情、炙热、勃勃生机。
陆清则枯朽而平和,如同冷寂的冬日冰河,近乎有种被灼伤到的错觉。
以至于他今日有事没事就洗洗手,试图摆脱那种怪异的感觉。
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昨夜他也真是昏了头,在那种混乱的炙热里,还当真教了下宁倦。
有那么几瞬,仿佛师生的关系都错了位,被抹平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