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玉把明月抱回了知春院, 他半边脸都是血,带着股黏腻的腥气,一路都在流, 垂头便会滴在明月的袖摆上。
明月渐渐回神, 连忙要自己下来走,叫谢琅玉低声叫停了。
赵全福一路在后边跟着,脸色煞白,连声叫人去叫大夫。
进了院子, 谢琅玉没进房内, 叫赵全福扯了两个椅子出来,谢琅玉就把明月放在椅子上,自个扯了个椅子坐了。
下人们连忙端了热水巾子来,在抱厦里点了一圈的灯。
赵全福在一旁伺候着,手脚都发软, 他早年在宫里,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现下年纪大了,见了血反倒虚起来了。
明月愧疚极了, 她想伸手碰,又不敢碰,生怕把谢琅玉碰疼了。
谢琅玉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额角疼得他眼前都有些黑沉, 黏腻的血就顺着脖子流到领口里去, 热乎乎地顺着皮肤爬下去。
赵全福心疼的不得了,道:“这么长一道口子, 三爷啊, 这真是受罪了……”
赵全福要给谢琅玉擦, 自个的腿都在打颤,谢琅玉见状,轻轻挡开他的手,自己拿了帕子,温和道:“你歇着,没事的。”
谢琅玉讲完,便自个拧了个帕子,把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擦了,可伤口还在流血,一抽一抽地疼,不停地往外冒,擦不干净,谢琅玉干脆按住了伤口。
明月本来缩在椅子上,看着血从谢琅玉的手流进袖口,心里疼得要喘不过气来,明月撑着起了身,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了,顿了顿才稳住了身子,便连忙拧了个帕子,俯身给谢琅玉擦额角。
口子很深,谢琅玉拿着帕子按住了,明月不敢碰,便只轻轻地按着伤口边缘,血还在流,她就认真地一点一点全擦掉。
明月边擦边掉眼泪,都滴在谢琅玉的衣裳上,她见不得谢琅玉这样受伤,恨不得伤在她自个身上。
谢琅玉很轻地偏了一下头,握住了她发颤的手腕,接着把她的椅子拖到身边,道:“坐吧,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
明月手脚发麻,愧疚地喘不过气来,她不坐,弯腰看着谢琅玉,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谢琅玉的右眼的眼眶都还有血渍,明月含着泪闭上了眼睛,轻轻用额头碰了碰谢琅玉的额头,道:“对不起。”
谢琅玉也闭上了眼睛,捧着她的脸颊,两人抵着额头安静了一会,就很快又分开了。
就这一会血就流了半张脸,明月都不敢大喘气,急急道:“这要怎么办……叫的哪里的大夫?怎么还不来呀?”
一旁的赵全福连忙道:“三爷院里就有大夫呢,马上就能来了。”
明月压住心慌的感觉,又拿了个干净的巾子,按住了谢琅玉的额角。
见她太过紧张,谢琅玉就收了手,让她按着了。
明月抿了抿唇,她担忧地看着谢琅玉,心想一定不要有事,恨不得伤在自个的脸上……没一会,又几乎是有些惶恐地看着隔壁的院子,像是被某种情绪拉扯住了。
两人的椅子靠在一齐,谢琅玉流血流的头有些发晕,干脆看着她转移注意力,就见她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嘴唇都有些发乌了。
明月叫谢琅玉看得回过神来,就强撑着笑脸道:“对不起,不该这样的,对不起。”
她不该让谢琅玉一个人对着老夫人,不该让谢琅玉一个人承受老夫人的怒火,如果这件事情里有谁错了,绝对不是谢琅玉一个人的错,她该一起承受的,可是她方才害怕了。
谢琅玉看着她的脸色,白得要发青了,像是惊惧过后的平静,他没讲出来,只道:“你怎么了?”
谢琅玉顿了顿,又道:“不要害怕,老夫人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明月没有办法不害怕,她被某种情绪攥住